好经过外婆家,刘成不自觉扭头看了眼。
“去打声招呼吧。”褚归说着转身走向刘成眺望的院子,以免他不好意思挪脚。
刘成外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,瘦巴巴的,见到刘成笑开了花,她压根不晓得刘成来了村里,甚至在周家吃了午饭。
“我陪褚医生办正事呢!褚医生给周大娘家的美秀姐看了病,他们非留我们吃饭。”刘成非常敬业,作为褚归的临时跟班,当然是褚归在哪他在哪。
“周家的美秀?她不是中了邪吗?”刘成外婆讶异道,可见流言蜚语的传播之汹涌。
“生病!美秀姐是生病,不是中邪!他们以讹传讹的,外婆你别乱听。”褚归刚教了刘成一个新成语,刘成学以致用,把外婆懵住了。
啥叫以讹传讹?
褚归任由刘成噼里啪啦地跟他外婆讲解,最后刘成外婆懂了,周美秀是吓迷糊了,中邪的谣言纯属编造。
刘成外婆骂了几l句那些瞎掰的人,同院的邻居过来问他们在说啥,刘成外婆一拍大腿:“周家的美秀闺女……”
待刘成外婆跟邻居聊尽兴,褚归达到目的,动了动腕上的手表,刘成立马告诉外婆他们得走了。
时针跳过下午二点,望眼欲穿的田勇终于等到了褚归,他急切地迎上去:“你们见到周美秀了吗,情况怎么样,她吃了药有用吗?”
见到了。??[”褚归继续迈步,“到曾所长的办公室说吧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曾所长的办公室,刘成则被其他人拉走,究竟咋回事啊,他们好奇死了。
曾所长同样在等,褚归讲清了来龙去脉,田勇一掌重重拍在桌上,把自己疼得跳脚。
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曾所长反应十分镇定,溺亡女婴的事件他听过数起,虎毒尚不食子,道德层面而言是该谴责,但他们并没有直接惩罚的权利。
一来无凭无证,二来他们不是受害人,按当下的律法,钱大娘溺死女婴,只要她儿媳不报案不追究,派出所便不会管。
褚归理解曾所长的意思,田勇捂着拍红的手掌生闷气,人管不了,难道指望老天爷惩罚吗?
“你且专心提升医术吧。”曾所长语重心长,与其怨天尤人,不如改变自己。
田勇面露窘迫,虽然昨天周美秀的药方是他和曾所长一起开的,但曾所长私下有建议过田勇叫周美秀上困山村找褚归,田勇拒绝了,觉得自己能处理。
褚归此刻方知道田勇对他有所隐瞒,他素来平和的眼神瞬间凌厉:“你觉得自己能处理?”
“对不起褚医生,我错了。”田勇万分后悔,“我看周美秀她挺正常的,以为没什么大碍。”
田勇越说声音越小,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。
“你以为没什么大碍,你以为自己是谁?”田勇的话火上浇油,褚归摔了病历本,训得田勇抬不起头来。
周美秀事件田勇最大的错不是用药失误,而是他忽略了周美秀的精神状态。
挖到死婴、村里的流言蜚语、婆婆与丈夫的压迫,周美秀整个人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,她将田勇视为救命稻草,指望田勇拉她一把。
田勇怎么做的?田勇递了她一条看似牢固,实则一扯就断的麻绳。
“周美秀的婆家到娘家之间有条河,她昨天晚上是湿着裤脚到家的。”褚归语气深沉,“如果她没有抱着女儿,如果她没有听到女儿的哭闹,你今天得到的将是她投河自尽的消息。”
“什么?”田勇脱力地坐倒,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田勇,他们叫你一声田医生,你得对得起医生两个字。”田勇不是故意的,褚归却是有意说了重话,周美秀的事尚可挽回,他希望田勇谨记教训,不要重蹈覆辙。
褚归打个棒子给颗甜枣,他把摔到桌上的病历本拿给田勇:“周美秀的诊后跟进你来负责,有什么事务必第一件事通知我。”
“我来负责?”田勇抬眼,有些不知所措,褚归训他训成那样,没对他彻底失望吗?
“将功补过。”褚归往前送了送病历本,“田医生,你能做好吧?”
“能!”田勇霎时容光焕发,他双手接过病历本,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
曾所长见到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,褚归方才训斥田勇的样子,实在叫他提心吊胆,生怕丢下田勇甩手走人。
“此事我有责任。”曾所长向褚归道了个歉,他身为卫生所的所长,明知田勇的水平有限,依然放纵了他的行为,未提醒病人寻求更进一步的治疗,险些酿成悲剧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