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哐当哐当开了一天一夜,褚归稍作洗漱,背着行李进行换乘。抵达终点之前,他穿上新衣,对镜细细刮去胡茬,翻平衣领、拉直衣角,确认妥帖后随着人群走向出站口。
这是一个相对温暖的小城,但看着比漳怀更破旧贫瘠——若非如此,巡诊队也不会来到此处。
举着褚归名牌的青年是位熟人,乔德光带的学生余洛,褚归认出了对方,快步上前叫了他的名字。
巡诊队汇集了一堆堪称国宝的医学专家,卫生部生怕他们有个什么差池,专门选了三个年轻人同行照顾,余洛便是其中之一。
“褚归!”余洛收起名牌,替褚归分担了部分行李,“终于到了,吃过晚饭了么?路上没累着吧?褚老他们昨天下公社了,明天上午才能回,我先带你去招待所安置。”
长途火车哪有不累的,褚归在火车上吃得马虎,到了招待所,余洛借招待所的厨房帮他煮了碗面。
褚归将行李简单整理了一番,考虑到褚正清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,除了必备的衣物,贺岱岳其余装的全是即食即用的东西。
“我手艺一般,你别嫌弃。”余洛端着热汤面搁到靠墙的矮桌上,他加钱买了两个鸡蛋卧进面里,调味是简单的油盐以及酱油。
面条卖相普通,是平凡的家常味道。褚归埋头嗦面,余洛端了凳子坐旁边闲聊,半年没见,他攒了满肚子的话,只盼着今日一吐为快。
余洛是在褚归走后方得知他放着京市的大好前途不要,跟着一个退了伍的跑去了穷得叮当响的山旮旯,他闹不明白褚归到底图什么,当时消息一出,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第一反应全是震惊,为啥?褚归脑子坏了?
穷山恶水,所有人都认为褚归去了怕是得吃够苦头,过不了多久便会后悔回来,谁想一去半年,瞧着不仅没瘦,反而长了些肉,照样白白净净的。
“咱们学校毕业自愿支援偏远地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,他们去得,我怎么去不得了?”褚归咬到了余洛卧的鸡蛋,火候恰到好处,蛋白细嫩,蛋黄还是带糖心的。
上火车吃鸡蛋,下火车又吃鸡蛋,褚归有些腻歪,早知该提前告诉余洛,让他别卧鸡蛋的。
余洛将他变缓的进食动作看在眼里:“他们哪能跟你一样,你可是要继承回春堂的。”
褚归为人虽然低调,但挡不住他天才啊,京市中医界的年轻辈里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,他们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“你看看人回春堂的褚归”。
是以其他同学在努力为前程拼搏时,褚归早早的被默认成了回春堂的接班人。后来褚归毕业之际工作关系直接转入回春堂,令他们对此愈发信以为真。
论规模,回春堂当然没法跟京市医院或者卫生院比,一个用两进四合院前院改的医馆,放地图上堪堪芝麻大小,但它偏偏从末朝延续了上百年,于中医界的地位举足轻重。
褚正清不带学生,教的徒弟也只在回春堂坐诊,却丝毫不妨碍业内人
士对他们的高度认可。回春堂年四十收徒,韩永康去年三十七,已经有人明里暗里想往他这塞孩子了。
关于继承回春堂一事,褚归否认过无数遍,但收效甚微,此刻听余洛提及,他再次严肃地否认,回春堂是公有的,不存在继承的说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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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说不是就不是吧。”余洛顿了顿,语气显然不以为意,见褚归吃完了面,他伸手准备把碗筷拿去厨房洗了。
褚归不好意思麻烦他,按着碗没让他拖动,问了厨房的方位,自己将碗洗了。
临近深夜,招待所的宿客相继睡去,经过转角,张嘴大打哈欠的接待员提醒他们锅炉房要熄火了,用热水的话赶紧。
小地方住招待所的人少,锅炉房到点下班,褚归让余洛别单顾着他,快些接了热水洗漱歇息。
余洛白天在公社给专家们打下手,傍晚赶到小城火车站接人,眼底难掩疲色,因此听了褚归的话,他没再客套。
两人各自回屋睡下,火车上吵闹,褚归缺了觉,无暇思念贺岱岳,抱着他的衣服,头一挨枕头迅速睡了过去。
次日余洛敲响了褚归的房门,他应声而进,屋内褚归穿戴整齐,他身后的床上叠成长条的被子贴着墙,枕头边搭着件白色的衣服,皱巴巴的,似是件男人的汗衫,瞅着不像是褚归的风格。
余洛想到自己乱糟糟的房间,按褚归的标准至少得花十分钟:“你啥时候起的?”
“刚起。”褚归嗓音清澈,不含丝毫初醒的闷哑。
余洛心下了然:“走,我带你出去吃早饭,吃了在周围转转。”
小城的饮食风格与漳怀略有不同,味道倒是不错,褚归接受良好。余洛一路来适应了个七七八八,他闹过水土不服,是褚正清给他治的。
吃过早饭,褚归上邮电局往漳怀和京市分别拍了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