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亲戚。
中午贺大伯家请吃饭,潘中菊先去帮忙了,铁蛋爸赶着回家叫吴大娘把肉留到晚上,快步流星地出了院子。
他一走,贺岱岳拎着锁关了门,贺大伯家中午做了三个荤菜,可惜褚归没口福享受。
前往卫生院的途中,满田在半道上醒了一次,他神志清明地喊疼,褚归紧绷地精神稍稍缓解,拉车的黄牛迈大了步子,满田的大哥满仓全程握紧了拳头,唯恐满田被阎王爷勾了魂。
临近县城,贺岱岳让满仓走前面,叫医院做好手术的准备。张川靠路边走着,感觉有个人风一般跑了过去,他诧异回头,眼花似的揉了揉眼。
“褚医生,发生什么事了?”张川朝褚归走了几步,视线落在满田脸上。
褚归呼吸微促,咽了咽干渴的喉咙,哑声道:“被野猪拱了,多处骨折……”
满仓冲进了卫生院,报上褚归的大名,直接惊动了办公室的院长,他连忙吩咐下去,蒋利兵带领医护人员推着病床严阵以待。
褚归为满田写了病例,院长看得眼皮子直跳,他们整个卫生院里能做大手术的人不超过十
个,褚归那措辞条理分明,仿佛见惯了各种手术,他确定学的不是西医?
断骨戳伤肺部一般是能抢救的,院长心态平稳,安排了外科主任主刀,以防到时候褚归活着送来的人死在他们手术台上,传出去坏了他们卫生院的名声。
牛车停在了卫生院外,蒋利兵顾不上跟褚归打招呼,张罗着将满田转移上了移动病床。
褚归迅速告知了主任满田的情况,主任听完觉得有哪里不太对,满田确定仅仅是断骨戳伤肺部吗?他以前见的同类型病人有的还能保持清醒跟他说话,可没像满田这样重度昏迷。
“不是昏迷,我施针让他睡着了。”褚归一句话安抚了主任的情绪,
“上麻醉。”主任毫不犹豫地转身,他和褚归说话的期间,满田被推进了手术室,医护人员全面就位,争分夺秒地开始了抢救。
褚归嗓子干得几乎说不了话,他向蒋利兵讨了杯水喝,急切地灌下肚子,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。贺岱岳给了褚归钱包,忘了背篓里的水壶,众人忙着救满田,没一个想起带水的。
张川办完了报道,回到手术室外,褚归指了指凳子,叫他一起坐。
满仓跑上跑下地交了费用,手里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,忧心忡忡地蹲在地上,默默祈祷着满田能平安无事。满田手术要备血,他胳膊上扎了个针眼,褚归默默替他冲了杯糖水。
“喝点水吧,你弟弟会没事的。”褚归弯腰递水,搪瓷杯的水面倒映着卫生院的天花板,满仓拘谨地接过,捧着杯子一饮而尽。
满田受伤时满仓在地里干活,搪瓷杯素白的杯壁沾了黑乎乎的指印,满仓愈发局促了,他握着衣袖仔细擦拭,衣袖上的泥灰越擦越脏,满仓连连道歉:“对不起褚医生,我手不干净,杯子我洗了还你。”
“水房在走廊拐角。”褚归为满仓指了方向,手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,满仓找点事做省得他闷着头胡思乱想。
张川暗暗感慨,他钦佩褚归的医术,但更令人折服的是褚归不经意间所表现的善,医者仁心四个字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。
手术室内,主任谨慎地切开了伤口,透过红白掺杂的肌理组织观察断裂的肋骨,实际情形比他想象的要好,肋骨断裂的位置无碎骨,肺部浅度戳伤,能治。
满田命大,与野猪相撞及时躲了一下,卸去了大部分力道,加上棉袄的缓冲,没震到五脏六腑。据满田自己描述,他在摔倒后忍着剧痛爬上了旁边的一棵树,一直坚持到野猪撤离。
手术仍在进行中,蒋利兵替褚归他们买了卫生院食堂的盒饭,有菜有肉配大米饭,满仓没动,问蒋利兵能不能单买粗粮,他吃不起盒饭。
“粗粮卖完了。”蒋利兵拿起一个饭盒,挑出里面的肉,“你吃素的吧,素的便宜,我打的是职工餐,花不了几个钱。”
说是素的,浸了肉汤的米饭跟吃荤没什么两样,满仓吃得狼吞虎咽,要不是碍于褚归三人在,他估计会把饭盒全部舔一遍。
都是食量正常的成年人,各自吃完了盒饭,满仓抢着把饭盒洗了,他脸上依旧不见笑,老实巴交的,但神情较之前舒朗了许多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