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.第 32 章(1 / 6)

“既赴子抉你的约, 自该乘兴而来,我至酉时方才起意。”一帘之隔,崔舒若甚至能听到对方说这话大笑时的胸腔震动,这男子声音清越爽朗, 她下意识生了些好感。

而二楼上的人似乎扔了什么下来, 被男人一把抓住,上头的人继续为难他, “好你个崔玉郎, 咱们约好的明明是末时, 任你诡辩都叫我们几个好等, 不喝完这一壶酒可休想上来。”

崔舒若算是听清了缘由,还觉得挺有趣的,自己轿边的男子迟到了至少一个时辰,还能这般理直气壮。

男子也不以为意, “饮酒本是快事, 何须罚!”

说着, 崔舒若听见水流入喉,又砸向衣料胸腔的声音。

应该是这人拿起一壶酒直接就喝完了。

周围人都叫好声一片, 夸赞道, “不愧是名满建康的崔玉郎, 玉人之姿,性情疏朗, 当真皎皎如明月啊!”

崔舒若原本没什么兴趣,但听见路人说的神乎其神, 她也生出了好奇心。

崔舒若掀开帘子,正巧此时街边开阔,拦路的货物被脚夫赶着搬走, 见他们宽阔的马车得以通过,所以又缓缓走了起来。

等她掀开帘时,瞧见的只是对方正朝酒肆大步而去的背影,宽广温暖,似乎能隔绝一切风雨,极有安全感。

崔舒若却突然察觉到不对,她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有好感,还产生温暖可依靠的念头。

不对劲,很不对劲。

见崔舒若一直盯着崔玉郎的背影看,鹦哥还以为崔舒若是和其他女子一样,被崔玉郎的风姿折服。

她连忙为自家没来过建康的二娘子解释,“那是五姓七望里博陵崔氏嫡支长房的原配嫡长子崔成德。他容貌俊美,玉树临风,芝兰如玉,故又被唤做玉郎。而且他天资聪颖,文采出众,七岁便能吟诗作赋,少时拜大儒为师,及冠之年就已游历三年,长辈们喜爱他,陛下也为他的才华折服,说他是崔氏门阀的麒麟子。

待到将来,他必是崔家家主。”

崔舒若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,“你说,崔玉郎的阿耶如今的夫人是续弦?”

鹦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了有关崔玉郎的那么多事情,可崔舒若却注意到了其他地方去。

摸不着头脑归摸不着头脑,鹦哥还是乖乖答道:“是啊,续弦的那位夫人也是世家女,还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柳家呢!圣上宠幸柳家,不但给兵权,还给广陵王纳柳家的女儿为正妃。广陵王可是皇后所出,和太子一母同胞,而且为人宽厚仁慈,亲贤臣,听谏言,衣食简朴,在朝里可是人人称颂!”

崔舒若又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,虽然是一母同胞,但也并不是就非要成为太子拥趸,广陵王也是圣上的亲儿子,他也能承继大统。

若真的一心想要拥趸太子,怎么可能传出如此贤名,这些可都是明君才需要的。

崔舒若人才进建康,就踏进了阴谋的中心,但再波诡云谲她也不怕。

她又问道,“你可知崔家家主的原配夫人除了崔玉郎,还有其他子息吗?”

这下可把鹦哥问倒了,她迟疑的摇了摇头,“奴婢也不大清楚,应是没有吧,也不曾听过其他的消息。”

一旁不曾插嘴,默默帮崔舒若绣荷包的行雪突然开口,“还有一位女儿,说是体弱多病,被送回本家了。”

崔舒若转头看她,自己险些忘了,窦夫人可是说过行雪尚算清楚世家关系的,能得窦夫人这么说,恐怕行雪不止是清楚而已,连些隐秘的陈年旧事应该都有所涉猎。

意识到崔舒若对原配夫人的所有事都感兴趣,行雪没有藏着掖着,而且索性都说了,“博陵崔氏的家主原娶的是前朝永嘉公主,是前朝武帝年纪最小的女儿,颇受宠爱,后来……

圣上登基,遵循二王三恪的礼法,将前朝幼帝封为王,待皇族及旧贵们也以抚恤恩赏为主。永嘉公主虽年幼也被一再恩赏,甚至抚养在皇后膝下。和崔家家主的婚事,还是帝后亲赐。

可惜后来永嘉公主的胞兄竟然行悖逆之事,在南边造反,不少前朝皇族都因此事受牵连被杀。

同一年永嘉公主生女时难产血崩,撒手人寰,她的女儿自幼体弱,堪堪长到一岁多被送回本家,养在她的族叔父家。

再后来的事,就不大清楚了。”

崔舒若福至心灵,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。

虽然不知道为何后来会跟着继母,又被丢弃,但很显然,那一切都不是巧合,包括永嘉公主的死。

以崔家这样的门庭,永嘉公主若是不曾参与造反,即便是皇帝也杀不了她。

崔氏自然也不可能主动休妻,否则他人会说崔氏全无风骨,只知攀附媚上。偏偏皇帝杀红了眼,崔家也不愿意庇护永嘉公主,就怕因此被皇帝疑心。那么既不失体面,又能对新皇表露诚意的唯一办法,就是让永嘉公主自然过世。

很好,崔舒若笑意深了些,自己的身体和这个王朝非但没有真正的血缘,相反,似乎还有仇。等到他日,她一同参与颠覆这座王朝时,也成了师出有名,理所应当。

看,他们可是颠覆了我外家的江山,又害死了我的阿娘。我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