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把票投进去, ”少年上前一步,走到她身侧,与她并排站立, “十分钟之内,如果没有人继续往里投票,算我输, 这作品送给你。”
颀长的身姿遮蔽头顶展览灯的落光, 光丝朦胧在他银发间, 夏清让仰头,看见他太过清晰以至显得优越的下颌线。
“如果有人继续投票呢?”她问。
“那就算你输。”少年斜睨她, 仿若被神魔雕琢过的五官秾艳至极,“输了当我三个月的模特, 陪我找灵感, 赌吗?”
他偏头时,侧漏的灯光打进眼里,夏清让被刺得眯了眯眼,收回视线:“赌。”
既然不是让她花钱, 有什么不敢的。
她手一松,选票顺着长薄的缝口滑落,掉进透明计票盒, 再无法取出。
“颜色很特别。”边上的人忽然说。
夏清让顺着他的视线,手腕往回缩, 将红痣背对他, 淡定道:“纹的。”
少年挑了挑眉, 视线从手腕移开,仿佛欣赏艺术品一样打量她全身:“你的骨相和身形比例都很好,适合当我成衣系列的服装架子, ”口吻从满意到疑惑,“只是衣品怎么这么难以恭维,鞋子也不合脚。”
这种认真的疑惑,简直比直白的嫌弃更刺人!
夏清让手指瞬间捏紧成拳,她的衣品关他什么事!
她张嘴想反驳,这不是她选的衣服,鞋子也是庄映雪的,当然不合脚。
蓦地想到自己一成不变的运动服,对比眼前少年仿若精细到头发丝弧度的打扮,说出来好像更会被嘲,又闭嘴。
衣品这块确实比不过,她压根没衣品这种东西。
许佑默说她厚刘海和黑框镜土,那是道具她无所谓,但这个陌生人提及衣品,简直是无意又轻易地,戳到她脊梁骨。
“我穿什么用不到你管,”她脸颊晕染薄红,有些恼羞成怒,不客气地将人拽到一边,“不是要打赌么,我们站远才公平,不然别人容易跟风投票。”
“可以。”他没反对,跟她一起走到角落。
两人没再交谈,夏清让还在生闷气。
眼神不受控制往边上瞄,这个人不管是发色、穿着,还是配饰,放到别人身上都感觉突兀夸张到无法驾驭,在他身上却无比协调。
浑然天成的腔调,无疑是好看的。
她隐隐猜到他就是止歧,那个能跟小说男主并称天才兼死对头的设计师。
没想到居然是同龄人。
果然如同重启所说,世界之大,优秀的人有很多
——就是身边这位优秀人的嘴讨厌了些。
十分钟过后,计票盒内依然只有夏清让投进的一张票。
可能大部分的人都像庄映雪那样,奔头寻找好辨认的、极致奢华的谈斯歧作品。
庄映雪说过,止歧的作品风格一直以多变著称,今天任凭其他人再怎么想,大概也想不到他直接变成了“0”。
这只素圈设计图孤单摆在展台,无人问津。
“愿赌服输。”止歧递给她一枚写有数字12的号码牌,“拿这个可以去找工作人员认领成品。”
“谢谢。”夏清让盯着掌心的小小圆牌,很现实地决定原谅他先前的无礼。
不知道能卖多少。
“是我输了,用不着谢。”止歧又另外递过一张黑底鎏金边,跟特邀函同样质地的名片,“虽然赌输了,但我对你的兴趣没变,依然邀请你当我的灵感模特。”
“你有时间回去考虑,报酬你提,想好了给我电话。”
夏清让抬眸看他。
在她前世堪称丰富的兼职生涯里,没满周岁前,没有正式工资,只能算“帮忙”的报酬。很多老板口中的“报酬你提”,实际是等你提出数目后进行砍价,试探和压榨你能承受的最低额度。
她在吃过不少亏和经验丰富后,逐渐也学会讨价还价。
但她知道,眼前人所说的“报酬你提”,绝不会是她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种。
是真正意义上的报酬随便她提,一种底气富饶的自信。
这种自信,又因为对金钱态度过于随意,在夏清让看来显得有些傲慢。
但他回望她,极黑的眼眸像无尽深空拓下的夜幕,只有平静,没有其他。
她的敏感显得多余。
“我会考虑的。”夏清让犹豫一秒,接过。
名片只印了止歧两个字,和一串电话号码,其余的地址、职位,一概没有。
止歧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素白手腕一点红痕,狭长的眼眸微挑,隐约笑了下:“那,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夏清让看他离开的背影。
有两三个面露焦色的工作人员很快围到他身边说些什么,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主心骨,不时拿出文件递给止歧检阅。
这个画面很神奇。
同样的年纪,她还在学校争夺排名,为高于大部分人的成绩沾沾自喜,有些人已经跳出象牙塔,去到更大的舞台。
夏清让忽然觉得,即便止歧这个名字没有出现在原著小说里,但他和简呈言许佑默他们,其实一样,是同类人。
简呈言随和温柔的表象下有条泾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