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见他这样激动过,心中纳罕的同时,觉得他确实是失心疯,竟然喜欢这种生死奔逃的场景。
两个人无声又疯狂,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外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,马车也剧烈颠簸起来。
卫听春没忍住倾泻出一声闷哼。
她连忙咬紧牙,推开薛盈肩膀,拿下背后长弓,抽箭搭弓之后,直接凭借听声辩位,用箭尖顶开马车车窗,“咻”地一声放了一箭。
一箭正中其中一个刺客的心脏。
而她凶悍利落地收割了一条性命的同时,竟然还濒临巅峰。
她强行压制住自己,起身要出去厮杀,结果薛盈起身抱住了她的腰身,根本不肯放开。
“你……你真是病得不轻!”
卫听春骂他一声,见他兴奋得眼睛都亮起来了,说道:“我养的人没有那么弱,他们可以应付。”
卫听春听着人确实不算多,这第一拨,应该只是试探。倒也没有真的起身,只是继续搭弓射箭。
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病入膏肓。
足足射出了半筒箭,外面杀声减弱,她和薛盈也飞奔的车厢之中,无声攀上巅峰。
等到出去清点人数,稍作休整的时候。
卫听春发现薛盈养的人确实很厉害。
有伤无死,对方横尸了足足三十几人,都是好手。
有惊无险,卫听春重新布防交代,着人搜刮这些人身上的东西,用以辨认身份,或者二次利用。
她一身热汗被夜风吹干,唯有腿上残留着蜿蜒的黏腻,她挠了挠眉心,觉得自己实在是放纵过度,对薛盈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。
等到回到车上,她用眼睛狠剜了薛盈一下,薛盈仍旧那副模样,端庄矜持,衣裙华丽,除了面颊无粉自红,连发簪都没有掉一支。
卫听春清理好自己,莫名觉得,薛盈这样像把她拿捏了一样。
可是奇怪的是,她又知道,无论她让薛盈做什么,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做。
他们都在彼此还不能理解的时候,便被彼此死死地拿捏住了。
稍作休整,他们连夜疾行。
好在接下来一路平安。
卫听春戒备到半夜,饿了,拿了点东西和薛盈分食。
之后就靠着软塌,和他一起低低说话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在摇摇晃晃中醒来的时候,她靠在薛盈的怀中,被薛盈搂着,一起在软榻上躺着。
薛盈不知道是没有睡,还是早上已经醒了,下巴搁在卫听春的头顶上,还避开了发冠,呼吸均匀温热喷洒在她头顶上。
他喉结缓慢滚动,察觉到她动了一下,说:“再睡一下,前面马上就到城镇。”
他说:“不用担心,我在群安的势力不多,但是都是亲自过来迎接,对付氏族杀手绰绰有余。”
卫听春也知道,他在各处都有些人手,倒也没有仔细问过多少。
现在随意问道:“多少人来接?”
“一千多吧,分批来,死士。”
卫听春闻言仰头看他,“瑞王殿下果真不同凡响。”
不早说,吓得她紧张兮兮。
“昨夜那段路确实凶险。多亏‘王爷’保护。”薛盈说,“后面我来护着你。”
他其实昨夜猜测到了那些氏族的动作不会太大,他们不敢,因为不能确定他是否还会东山再起。
薛盈在这种事上,是不会出错的,因为他走到今天,一步踏错,早就命丧黄泉。
他只是没有感受过,这种被人紧张呵护到要取他代之,为他舍命的滋味。
他有很多手下也能为他死,但是他们为的从不是薛盈这个人,只是他的钱财和权势。
但卫听春是为他,只为他。
他爱极了她紧张兮兮为自己戒备的模样。
昨夜他的激动,不是为生死之际抵死缠绵所起,是为她为了自己的样子。
“虽然我不做太子,但我也能保护你的。”薛盈低头吻了吻卫听春的额头说,“相信我。”
“你在那事儿上有你现在一半的自信,我都能省点力。”卫听春嘟囔着。
薛盈不接话,耳根又有点发热,身体也是。
他喉间发紧,说:“还有一段路,再睡一会儿。”
卫听春就真的闭上眼睛,窝在他臂弯里面沉睡。
中途,薛盈把马车的车窗推开了。
外面天色大亮,阳光茂盛奢侈地自天际撒下,马车这时候调转了方向,一束阳光正从车窗钻入,照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。
刺得薛盈眼底微微发热,他也闭上了眼睛,将脸颊贴在卫听春的肩上。
卫听春没睡实,感知他贴上来,笑了笑,闭着眼在他的脸上么了一下。
阳光像一个被车窗切割过,不够宽大,却温暖至极的怀抱,将交颈的两人笼盖。
从车窗抚进来的春风撩动他们细碎的鬓边发丝,痒痒的,他们并不需要很多的光亮和温暖,只有这一束,就够了。
车辆始终前行着,他们还会遇见杀手、颠簸、阴雨、甚至是生死一线。
但是他们只要有彼此就够了。
风雪之中用体温供活彼此的小兽,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