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登记过书本后,便找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。女生准备齐全,将包里准备好的饮料、凉茶、防晒霜和纸巾一一拿出来摆放在桌上,久久没进入阅读状态。
施今倪过去登记完,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。她帽子没摘,整个人捂成这样也并看不出来有多特别。
顶多被图书管理员多看了几眼,但在她一句“身上长东西了”的解释之后也没多管。
漆司异坐在她几排之外的斜前方,看书时的坐姿很雅观绅士,手里捧着的那本书封面有些旧,距离远得有些看不清书名。
她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少年挺直的背脊和线条分明的侧脸,手臂清瘦匀实,专注时的模样少了几分平时的散漫。窗外落下一缕阳光在那张长桌的桌角,他翻动书的长指上也沾上了点暮后的金黄。
他眉眼太锋利冷峻,不说话时显得贵气恣意,弯起唇来又给人一种想靠近的感觉。
好美好的场景。
原来钟蓉毁掉的是这样一个男生的家庭,原来小析又躲又怕的是这样的人。
施今倪努力地眯起眼睛探寻他看的是什么,但被他身旁女生打开的一本青春读物给挡住了。
女生的马尾在摇头晃脑时俏皮地扫过他肩头。
漆司异微微皱了下眉,下一秒转过头,以警告的眼神看过来一眼。指腹敲在女生的书上,示意她安静点看书。
而施今倪在他看过来时心跳一悸,明知道不是看向她这个方向,却还是本能地将书挡住他有可能扫视到的余光处。
两个多小时就这样由焦灼到平静地熬了过去,手上这本书因为啃的生单词过多,她只看到1/3。
不用回学校军训,明天还可以来。
那,明天他还来吗?
他那本书好像也没看完。
这个问题,施今倪在跟着他们离开时在大门口那听见了答案。
“图书馆太憋了!我都不敢出声咳嗽。”女生指了下街对面的咖啡厅,拽拽他小臂,“我们明天去那吧?”
漆司异把手收回来,插进兜里:“你很吵,能不能先回美国去?”
“你今年不是要给你外公过完七十大寿后再走吗?那要9月中旬了吧!反正我学校开学也晚。”女生说话娇蛮,理直气壮道,“漆爷爷和我daddy都说了你带我玩几天再一起回美国,谁知道你这么无聊,居然只肯带我来图书馆!”
他没应声也没摇头,只是低头看手机里的消息。
而站台那恰好在这时停下了施今倪回杏岭的末班车,她怕赶不上这趟就要花更多钱打车,匆匆忙忙地找出公交卡跑上了车去。
“那个人好怪啊,不热吗?”女生指了下公交车里的那道身影,皱皱鼻子,“刚才在图书馆就注意到她了。穿这么多,是有病吧。”
漆司异瞥过去一眼,只依稀瞧见拥挤的公交车里有道穿着一身长袖长裤的身影,连后脑勺都被宽大的帽子挡住,雌雄难辨。
目光没多停留,车开走,他开口:“容嘉柔,不要乱骂人。”
女生耸耸肩,沾沾自喜地否认道:“我没有骂人啊,她本来就可能是有病嘛。医理意义上的‘有病’,谁让你把我想这么坏了!”
次日,施今倪出门的装扮和昨天相差无几,依旧是把自己朴素地裹起来。
侯普那件事给了她很大影响,已经连续一周了,她总是在做噩梦,梦里有那支手机拍照的“咔嚓”声,有男人粗重浑浊的笑声。睡眠质量太差,熬到天光才敢睡。就算是在家里,她也不敢穿裙子和短袖。
她被黑暗笼罩着,惧怕黑暗,却又习惯了躲在黑暗里。她有时发现,自己也畏惧太光亮的事物。
去图书馆借好了书,施今倪走进了对街的那家咖啡厅。
她没喝过咖啡,前一天晚上提前上网搜了下这里的价位,最低一杯的拿铁是27元。排在她前面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,店员素质很高,用英语也对答如流,帮忙点好了单。
轮到连脸都看不到的施今倪时,店员愣了一下,大概也以为她是外国人,用了一句英文问她需要什么。
施今倪没反应过来,抬起头疑惑地“啊”了声。
店员这才看清她的长相,友善又抱歉地笑了下,用中文重新询问:“您好,需要点什么?”
她指了下菜单上的一杯常规拿铁,小声说:“就在这喝。”
“好的,这边为您留个名字。”
“s———”
施今倪才说自己姓氏的半个音节,就听见了身后熟悉低沉的一道男声:“你的要加冰吗?”
漆司异在对着窗口位置的女生问话,声音不大,但落在自己耳里却格外清晰。那边的容嘉柔摆摆手,大大方方地回话“不加,我今天来例假啦”。
店员刚才只看见她的口型,听得不太清,在这时候问她:“您好,是‘司’吗?”
这个字眼有点说不出来的巧合,施今倪在咖啡机的镜面处那看见了身后男生高挺凌厉的身姿倒影。
她抱紧了胸口的书,低下头,慌忙地“嗯”了声。
店员:“好的,司小姐您稍等,先找空位坐。”
施今倪转过身往旁边走,身后的人也正好抬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