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眼里却满是憎恶和厌恨。
她盯着被劈砍了一半的灵堂墙壁,魔怔了一样哭天喊地,“乡亲们,就是这个扫把星,害的我家破人亡啊!”
“我丈夫,我儿子,我孙子,全都被那煞星害死了,那小贱种就是死了也不放过我啊,我这是造了什么孽,才当了那畜生的大伯娘!”
她这话说的偏激,恨意和恶意不加掩饰的溢散,偏偏她周围的人不仅不反驳她的话,反而还深以为然:
“老燕家的说的对,要不是那煞星,老燕能上个山就碰到熊瞎子,咱们村那山你们也知道,小山坡一个,平时长点蘑菇都费劲,咋可能有熊瞎子?”
“就是!燕婶子太可怜了,那小畜生没心没肺,当初当了将军也不说回小燕村提携他亲伯伯一家,通敌卖国倒是有一套,我家虎子……可怜我家虎子才十八岁,就是跟他上战场死的!”
“都别废话了,给我砸!”
“裴都统好不容易给了咱们报仇的机会,咱们不能就这么放过那畜生!”
有人振臂一呼,顿时群情激奋,一群流寇抄着斧头、扁担和锄头就冲进了灵堂打砸。
陆呦呦眼睁睁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才擦干净的棺椁被砸烂,露出了里面血迹斑斑的战甲。
大焱燕霜行,十岁入伍,从炊事员和先锋队做起,征战沙场近十年,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数白条,一身银甲也被染成了血铠,方才闯下赫赫威名,令敌人闻风丧胆。
但现在,在他死后的第十年。
他尚在人世的血亲和宗族,亲手带人砸烂了他的棺椁,在灵前辱骂他不应该存在。
这样的场景,她只在影视剧和小说中看见过,从未想过有一天,她能直面这样浓烈的、赤裸裸的恶意。
“牌位在那!”
为首的妇人眼尖,第一时间门就看见被震倒,滚在角落里的牌位。
她不识字,但在家时经常祭拜,对牌位是什么样还是熟知的。
有她带头,其余人也顾不上砸棺椁了,撕扯就朝角落里奔——
在他们的认知里,人死了,棺材里只有一副破铠甲,砸了也不能出气。倒是这牌位,一看就先前就摆在高处,还受了这么精致的祭祀和香火,绝对不能放过。
然而就在距离燕霜行牌位最近的一人,用力挥出锄头后,大家听到的却不是锄头劈开木头的声音,而是那人痛到极致的惨叫——
“啊啊啊!”
一阵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,直直溅了陆呦呦一脸。
她呆滞的站在一众惊恐的流寇面前,难以置信地伸出手,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血珠。
她不是使用了ss级技能“隔空取物”吗?
为什么她选择了男配的牌位,这个物品没有把它取到她所在的地窖里,反而把她整个人都给取到了男配的灵位前????
脚下是因为劈砍牌位被阻挡,一刀砍在她防护手串上、血流不止的男人,陆呦呦低头,看着鲜血浸透了她素蓝的裙摆,整个人都傻了。
比她更惊恐的,是冲入灵堂的一群流寇。
他们刚刚可看的真真的,灵堂里除了一个棺材,一张桌椅,其他的什么都没有。
青天白日,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冒出来一个人,怎么能叫人不害怕?
“鬼、鬼啊!”
人群中一个胆小的汉子大叫一声,其余人纷纷回神,连跪带爬的跑出了灵堂。
陆呦呦:“……”
这就是传说中的互相害怕吗?
她努力忽略身上黏腻的血迹,弯下腰,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,将男配滚到角落里的牌位拾了起来。
只出乎她意料的是,先前入手冰凉、质地坚硬的牌位如今暗淡昏黄,上头血一样的字迹被一点点抹去,连同姓氏,只剩下了“霜行”二字。
咔嚓。
牌位一角传来了裂痕,陆呦呦还没来得及将牌位放进系统空间门,上头就已经遍布了裂纹,轻轻一捏,就往下碎了大半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陆呦呦喃喃了一声,脱下外衫,将还没碎完的牌位仔细包裹了起来,转身推开了灵堂的小门,想从后面钻进山林逃跑。
她可没忘记,庄子里不仅有这些流寇,还有男主和男二派来刺杀她的刺客,她手腕上的防身手串只剩下七颗珠子了,再被砍几刀她就真的要凉了。
云鬓芙蓉的女子颤抖着细细的手腕,费劲地推开了门,踉跄着朝远处跑去。
她为了救他,大约付出了极大的代价,面颊苍白,一双手却紧紧攥着包裹着他牌位的衣衫,晶莹的汗珠从她额角滑落,沾湿了那些流寇肮脏的血,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燕霜行高大的身躯笼罩在越来越稀薄的黑雾中,跟随着她慢的可怜的步伐,沁透了鲜血的一双凤眸半阖,血色长睫卷起两行冰冷的血泪。
他没有想过继续活。
从大伯娘和族长冲进灵堂、指责他生来不祥的时候;从他幼年被扔到大雪飘落得深山、独自面对狼群的时候;从他被活生生钉死在大焱山脚下,如今的皇帝要用他的这一条命、这一身魂,镇压龙脉,以保江山百年无忧的时候。
他从没觉得,活着是一件会让人感到满足和幸福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