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

雨后的清晨，很冷。

宝玉将马车上铺上了厚厚的绒垫，车帘也都换成了加棉的，舜华一出姚府，就打了个冷战。如歌在前面掀着车帘，还张望着往她身后看。

舜华上车，宝玉也跟着钻进了车厢。

舜华两指揉着发疼的额头：“九郎呢，起了吗？”

宝玉两手拢在袖子里，直哼哼着：“郎君一早就走了，小姐你又怎么惹他生气了，小石头看见我还狠狠瞪了我一眼，我都没敢问。”

天气这么冷，应该马上就下雪了。

舜华拿过毯子盖在了自己的腿上：“他自己做的事，自己气得跳脚，不必理他，不痛到他身上，他永远也不会明白，我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，不一心的话以后怎么过。”

那位脾气上来的话，是真的危险，宝玉有点心惊胆战的：“小姐，郎君长得好，要不你就看在他好看的份上，别跟他计较了吧，听说他一小都没有爹娘教导的，脾气肯定不大好。”

舜华昨夜宿醉，头痛了一宿，此时根本没有精神跟他解释，她出来的时候感觉冷，赶紧叮嘱了宝玉，让他去铺子里去置办些棉衣。

想了下又不放心：“回来就准备炭火吧，把婚房的地龙烧暖和些。”

宝玉连忙答应了，舜华正与他叮嘱着，忽然听见如歌的喊叫声，她连忙叫住马车，掀开车帘探身看了眼，如歌正追着马车跑呢。

很快，如歌到了眼前，看见舜华了，急急道：“小、小姐！我刚去房间收拾，发现郎君把你给他的东西都带走了！”

宝玉也听见了：“大惊小怪，那么多金银珠宝他能带哪里去，估计是存去钱庄了。”

如歌喘着气，缓过了这口气才说：“不光是那些东西，郎君的衣服不见了，小石头的家什也带走了！”

宝玉：“……”

舜华额间更是抽抽地疼了，顾九郎自在来去习惯了，没有家的归属感，也不懂得家的意义，但凡不舒坦了说走就走，真的是毫无顾忌。

她本就恼着他呢，此时更是变了神色：“行了我知道了，先别跟家主说，若是有人问起来，就说九郎公务忙，别的一概不知。”

如歌答应了，回府去了。

车帘放下，隔绝了外面的凉风，宝玉还缩着袖子，讪讪道：“小姐，那地龙还烧吗？”

舜华顿时瞥了他一眼。

宝玉闭上嘴不说话了。

这一天是真的很冷，周侍郎派人将之前结案的卷宗又送了回来，舜华在刑部忙了整整一日，一直没有看见顾九郎，她也顾不上去找，等她晚上再回到姚府时，宝玉说郎君派人送来了口信，意思是说有公务在身，这两日先不回来住了。

就跟她的说辞一模一样，那是真的有些敷衍了。

宝玉说他不敢去郡王府问，光带人在各酒楼看了看，没有找到顾九郎，完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，在做什么。

舜华一刻都没有多留，立即赶到了京中最大的钱庄，何来钱庄。

何家的钱庄隶属于朝廷，如今的掌舵人何玉竹何三小姐亦是她的至交好友，当初在夺权的时候，舜华是出了大力的，若不是这样暴露了姚家的财力，怕也不会那么快引起别人的注意。

伙计将舜华引进偏房，进去通传了声，很快，何玉竹挺着隆起的肚子出来见她了。

何玉竹从前是个比较纤细的人，有了孩子之后圆润了些，整个人都柔美许多，舜华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了，没想到孩子长得这么快，看见她的肚子都惊呆了。

“你这什么时候的事？再过两个月来看你，怕是孩子就要出生了吧！”

何玉竹在小厮的搀扶下坐了下来，笑得眉眼弯弯：“刚有身孕那会不方便说，寻思稳妥了过了四五个月再告诉你，谁想到你一忙就是几个月，也想等生了再告诉你吓你一跳呢！”

屋里温暖得紧，钱庄的灯要比寻常百姓家明亮许多，舜华伸手在她腹上摸了一把，孩子在里面乱动，的确是吓了她一跳。

“这也够震惊到我的了，小家伙还有多久出生？”

“两个多月吧，”何玉竹柔声道，“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有孩子，可能这就是夫郎多的好处。”

她府上有正君一位，郎君两位，舜华是知道的。

“哪位的？知道吗？”

有些成婚了妇人是不在意那些的，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不论是谁的，都会被正君抱过去养，何玉竹这么精细的人，怎么会不知道，她笑得十分得意，勾着手指头让舜华附耳。

然后传授了下她的御夫之道：“但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那清楚，不然家宅难宁。”

可以理解，舜华只有一个夫郎，还不安宁呢，人家有三个，更得小心了。

舜华没打算隐瞒，也把自己成婚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说了。

“我也成婚了，陛下亲自赐婚，主婚，完全没有给犹豫的余地，就在宫里拜了堂。”

“什么！”何玉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，“哪家公子？好大的排面！”

舜华：“郡王府新寻上门的那个顾九郎，如今的刑部侍郎。”

何玉竹：“……”

顾小侍郎一进京就带了几分传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