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,思考、整理……
夜间他与夫人抵足而眠时说起这件事,都有些不可置信。
或许,孩子们的变化总是在一夜之间显现出来,叫父母猝不及防,怅然若失,又引以为豪。
晨间空气晴朗,巷子里的某个小园也罕见地在这个时间点打开了大门。
魏渔魏渔戴着斗笠徐步而出,抬头看了看云层后明亮的红日。
今天又是个好天气。
想到昨日某人的高兴,似乎也有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喜气萦绕着身周。
今日魏渔兴致颇高,打算趁着清晨人少,去集市买些用品。
然而到了集市上,魏渔却发现,人群比想象中要多出许多。
他退却地止了步子。
目光从斗笠下落到不远处的告
示板上。
他便发现,许多人围在告示板旁边看了一会儿,接着便争先恐后地涌进集市。
魏渔慢慢走过去,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人少的时候,凑近看了一眼。
告示板上张贴着官府的公告。
原来今日午时过后,菜市上的粮肉都要涨价。
因为北方大寒,粮食供应出现了短缺。
恰逢年关,粮肉涨价并不罕见。
因此这份公告下的解释,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。
魏渔却顿住,凝神了半晌。
直到身旁人群再度变得拥挤,魏渔才侧着肩膀从告示板前离开。
目光不由自主,眺向更远、更高的楼宇,宫廷的方向。
北方大寒。
像极了沈遥凌说的那个预兆。
……是碰巧吗?
宫宴是特殊的恩宠。
平常若是陛下留臣子在宫中吃饭,叫做“赐食”,此时称作家宴,则是为了模糊这种诚惶诚恐的气息。
除去皇恩浩荡,宫宴通常饮馔极丰,有光禄寺掌酒醴、膳羞之政,还分出四署来分别掌供祠宴朝会、祭祀庶馐、五齐三酒及醢醢之物,用菜用点常常多达二百余款,因此故也常常使人津津乐道。
每一年来宫中参加家宴的官员还会谈起去年、甚至更往年的宫宴菜品,描述起来如数家珍。
据传,先帝在时排场更为铺张,食官最高时曾多达两千多人,而到了陛下即位后已经节俭许多,但家宴的场面仍然十分震撼,且每年都花样不同。
沈遥凌随着父亲母亲被宫婢引至座位旁,乖巧地坐下。
席间熟人不少。
左边,喻绮昕若有似无的目光一直落过来。
不远处,郑熙瞅见她,一直踮着脚往这边看,似乎想走过来的样子。
沈遥凌无意与他们打招呼,拿父母当挡箭牌,低头玩着盘子,假装看不见。
不过,父亲母亲也不能一直陪在她旁边。
现在时辰还早得很,家宴算作午膳,这中间大段的时间则是用来给臣子们交际、叙话。
没过一会儿,大人们携着夫人走动交谈起来,年轻的孩子们就被剩在了一旁。
这其中却不包括郑熙和喻绮昕。
郑熙是岳平侯家的长子,又是唯一嫡子,自然要被带着交际。
喻绮昕则是喻家炙手可热的才女,她前阵子研究出一个“识舌板”,做出了各种病状的舌苔模型,可以帮助医师快速分辨病症,并做了数百件免费赠给京城所有医馆,收获了无数赞美和感谢。
不知说了多少遍大差不差的客套话,饶是喻绮昕也笑得面容有些发僵。
刚想退下去稍作休息,却听父亲疑惑地低喃出声。
“宁珏公主今年又没来?”
喻绮昕习惯性地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,视线尽头是宁澹的身影。
他身边并无长辈,只带着一个仆从。
榆树高大繁茂,金白昼光将树影一半打在朱红宫墙上,另一半打在少年同样宽阔的肩背上。
喻绮昕闪了闪神,接着变色。
一看到这人,她又想起那什么疙瘩山葫芦寺。
可笑的是,她后来还真派人去寻过这个地方,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,果然是宁澹有意戏弄她。
平常见这人以为多么孤高,没想到也会开这样恶劣的玩笑。
喻绮昕面色燥红,又按捺下去,撇头不再看他。
对父亲低眉道:“女儿去喝口热茶。”
“不急。”喻盛平拉住她,使了个眼色让喻绮昕看那边,“宁公子到了,你去同他说说话。”
喻绮昕瘪瘪嘴,想要推拒。
却先一步被喻盛平给制止了。
压低声音道,“莫要掉以轻心,宁珏公主现在看似隐退,实际却并未失势。你记着,只要宁珏公主还在,你就得跟紧宁澹。”
喻绮昕心底一颤,说不清是什么滋味,点头应了声“是”。
喻盛平方才展笑,摸了摸女儿的鬓发:“乖。”
喻绮昕深吸一口气走到宁澹身旁,朝他微微矮身行礼。
“宁公子安。”
宁澹没什么反应,他身后的羊丰鸿笑着上前:“这位是喻家的大小姐吧?真是才貌双全。”
喻绮昕没想到宁家的一个仆从也会认得她,登时心里竟闪过些许受宠若惊,她笑起来,又行了个常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