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蓉不情不愿的去了孙家, 这日孙绍祖却不在家,尤三姐见了他的模样, 出口讽刺道, “我还没嫌你们父子两个带累了我们姐妹,你也有脸来嫌我们?”
尤三姐天生脾气不堪,从前便仗着自己风流标致,偏要打扮的出色, 另式作出许多万人不及的□□浪态来, 哄的男子们垂涎落魄, 欲近不能, 欲远不舍,迷离颠倒, 她以为乐。嫁了人后好歹收敛了几分, 后来孙绍祖动手, 又捡起来从前的风情来。贾蓉是个荒淫无耻的人, 又见尤三姐依旧是柳眉笼翠雾, 檀口点丹砂, 秋水含情的模样, 心中亦是痒了起来。从前尤三姐如此放出手眼来略试上一试, 他便是全然无一点别识别见,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的,如今心中虽然憋屈, 倒是也被美色迷了头脑, 软了骨头。
贾蓉见尤三姐竖起柳眉, 忙赔笑道,“三姨娘训斥的是,原是外甥不懂事。非是我不肯来, 可这当头里,也怕叫人抓了说些乱七八糟的不是?还是避开风头的好。”
尤三姐啐他一口,道,“你骗得了别人,却哄不了我!打量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!我呸!”直把贾蓉骂得低下了头,尤三姐才指着他道,“咱们姐妹两个金玉一般的人,白叫你们这些现世宝沾污祸害了去。我今儿也不与你分辨这些,你正经把二姐安置妥当了,否则咱们一道儿死去!”
贾蓉被骂得抬不起头,这才喏喏应了。
次日贾蓉心中明白,自己是躲不过此事,只是最近宁国府一事乃是京中有名的话题,自己实在不愿意为了搭救尤二姐赔上自己的命,便去请了贾蔷来代为出面。
贾蔷原与十二官中的龄官有情,自从国孝之后,贾家遣散戏班子,小戏子们被遣散之后就把龄官接了出来,养在小宅子里。贾蔷从前跟着贾珍过活,每日里斗鸡走狗,赏花阅柳,对龄官却难得一份痴情,从前苦恼于无法同贾珍说将龄官明媒正娶进门,如今贾珍去了,贾蔷没有被管束的人了,心中却也暗暗松一口气。
听得贾蓉来意,贾蔷暗暗叫苦,对贾蓉道,“蓉哥儿这话说的,这事儿不拘叫个外姓人去不就是了。便是我不顾念自己的名声,既是姓贾的去,又是一桩故事。到时候贾家的族老们哪里肯依?尤三姨娘的夫家又不姓贾,怎的不去。”
贾蓉心中也不痛快,但他也听过孙绍祖的胡搅蛮缠,从前宁国府势大也就罢了,如今哪里还能压孙绍祖一头?如今贾蓉也回过味儿来,尤三姐既然要自己出面,便是因着说不动孙绍祖,方才如此。只是尤三姐如何厉害,他本就压不过她的气势,哪里敢去找尤三姐说个不字,只好又对贾蔷道,“好兄弟,我们也是一道儿长大的,从前父亲对你如何好,便是我也比不过,你便顾念顾念旧情,想个法子罢。”贾蓉知道贾蔷的心思,又道,“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,你放心,必然不会传了叫龄官知道。日后你们办喜事,我给龄官出一份嫁妆如何?”
贾蔷心中暗骂,若是到时候传的沸沸扬扬起来,哪里能掩盖下来,贾蓉自己手里都没多少钱了,本就是个爱玩闹的,自己还嫌不够花呢,便是出钱又能出多少?
贾蔷只好道,“我瞧着寻个人去办罢。”
贾蓉见贾蔷应了要帮忙筹谋,这才松口气下来,把用于打点的银票塞给了他,自去回复尤氏不提,
贾蔷拿着那银子发愁,他知道龄官的性子,并不敢让龄官知道此事,往日里相熟的人家大多也是世家公子,哪里愿意沾手这样臭名声的事儿。思来想去,却见宝玉下学回家,见他如此,不由问道,“蔷哥儿这是在做什么?”
贾蔷见是宝玉,忙堆起笑来作揖,道,“原来是宝二叔,一时想事儿没见着二叔,还请二叔原谅则个。”见宝玉看着他手里的银子,这才道,“原是蓉哥儿想叫我去把尤二娘接出来照顾一二,侄儿心里还没主意。”
宝玉向来只知闺阁女儿们的好处,对二姐遭遇不由叹气,“二姐那样温柔和顺的人儿,怎的受了这样的罪过。原来她嫁给珍大哥哥,虽都说不好,倒也算终身可靠,谁料想竟然如此命苦。”
贾蔷却暗自后悔不该一时口快据实以告。贾宝玉素来疼惜女儿家,又性情纯善。尤二姐这样的下场,叹气可惜者少,拍手称快笑言报应的人多。除去尤老娘和尤三姐这对亲母女,只怕也只有宝玉可怜她的遭遇了。宝玉言语之中有意帮衬,贾蔷却不敢接这个茬儿。他自己不得已接下来此事尚且费尽心力要背着人,若是让荣国府的老太太、老爷、太太们知道,自己鼓动宝玉帮衬尤二姐,自己不被打断了腿才怪。只是如今话已然说了出来,以宝玉那刘姥姥胡乱诌出来的姑娘都要去寻了去祭奠的性子,若是自己今儿敷衍过去,宝玉又管不住嘴,拿去问人如何便不好了。
贾蔷忙道,“可不是?小侄想着,二娘如今在那里头日子只怕不好过,便是能接出来,也不可能长长久久的接出来。若是姓贾的去,到时候二娘伤病未好,又被教坊司的人责打可如何是好?便想找个外姓的义士走一趟,却不知道有什么靠得住的人儿。”
宝玉想了想,道,“我从前倒是听芸儿说起一个绰号叫醉金刚的。说是虽是一个专放重利债,在赌博场吃闲钱,志管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