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母偏心, 一来是宝玉实在合她的心意,二来也是因着贾赦实在不争气,总做混账事儿,且当年也不是自己养的, 而是养在贾代善之母身边, 和自己情分平平。贾政却是在贾母身边养大的, 虽才干不佳, 好歹行事正派,大有祖宗遗风。
贾母不是傻子,王熙凤既然能知道林家改换职位的内幕, 又和林家在南面儿多年, 只怕也插上一脚, 细细想想,迎春说亲的楚家, 亦是换了新帝之后方才右迁至京中, 只怕大房早就暗中给新帝递了投名状了!
那二房如何?贾政先虽由新帝点了学政升了一级,但那是外放,且回来后也不见如何重用。贾母不常进宫去见元春,但也知道如今宫中得脸的娘娘不少,元春根本没有多得宠, 当初也不过是几个新帝为了全太上皇和太后的面子,一并封了好几位老臣之女罢了。如今大房跟了新帝, 日后无忧,二房又能如何呢?贾政死板,只知道忠君爱国,没有那等活络,贾珠早就去了, 宝玉又不喜欢读书入仕,贾兰还小,贾环?那形容猥琐的模样就知道成不了事,如今整个二房,能拿出来表明一下立场的就只有宝玉、探春的婚事了,老太太又不舍得拿宝玉去做那等事,若是不抓住探春的婚事,二房日后当真被新帝清算怎么办?跟着贾代善经历了义忠亲王坏事前后的贾母,是贾家最知道太上皇的用了就丢和皇家的秋后算账。
贾母迟疑了许久,才道,“太上皇还在,只怕扎了他老人家的眼,新帝毕竟以孝治天下。”
王熙凤道,“三丫头不过是咱们家的庶女,那江家哥儿虽说新帝看重,日前也不过是一个侍卫,又不是什么将军,只是定亲,太上皇他老人家哪里会注意得到。”
贾母想了想,这才道,“如今已是月底,到了下个月初,你进宫去和娘娘议一议。”
王熙凤眼睛一转,道,“太太今儿……”
贾母知道王夫人对今日平安州节度使的求亲有些心动,又想起元春在宫里多年,对家里的事儿都是通过王夫人知道的,贾母道,“你不管这个,下个月初,你一个人去见娘娘,有我呢。”
王熙凤得了准话,自然不担心了。
还没到下个月,却听闻惜春陪着探春一道儿到了梨香院来。
王熙凤把人接了进来,意外问道,“怎么今儿过来了。”
探春面上尴尬,涨得通红,惜春看了她一眼,对王熙凤道,“琏二嫂子,我们私下说说话儿可好?”
王熙凤便知他们有话要说,把丫鬟们都打发了下去,叫小红和丰儿在门口守门,这才问道,“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说?”
探春面儿上依旧尴尬,看了看惜春,惜春只眼观鼻,鼻观口,探春无法,这才咬牙问道,“琏二嫂子,我的婚事……是不是已经定下了。”
王熙凤惊讶道,“这是什么话?你的婚事从前娘娘有话放下,要亲自掌眼才能答应。还没到每月进宫的时候呢,怎么就定下了。你从哪儿听来的这样的话?”
探春松了一口气,苦笑道,“从前儿起,每日去太太房中尽孝,便有人恭喜我,太太说是平安州节度使家的公子,只等回了娘娘便定下……”平安州节度使家的女人们来并不是秘密,说的也多有人知道,连王夫人都一副有此事的态度,虽没定下,在许多人眼里也与定下无疑了。
探春心中不愿,平安州节度使虽说着门第高又富贵,但是还是那句话,平安州节度使家的女人们来并不是秘密,探春自然也知道,此事平安州节度使家也不过使了两个家下人来说此事,庶子庶女在家中再不要紧,也不至于打发下人来说亲,此前又没有如何打听过互相为人品格,可见平安州节度使家如何轻慢。庶子庶女议亲差了一着也就罢了,庶子媳妇在家里受气也是命,只是还没定亲,便如此轻慢,探春本就自傲自尊,哪里愿意忍这口气。
王熙凤明白了,笑着安慰道,“老太太当日便十分不高兴,明着说了这事儿她不同意。他家这样,岂不是看不起咱们家?咱们家和他们家之前如何亲近,哪里能受这个气儿。”
探春叹道,“虽说老太太不同意,但太太既然这般说了,想必心中称意,日后回了娘娘,娘娘不知底细,若是也应了,老太太便是拦阻只怕也没用,都说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,况且又是老爷太太主张,老太太有哪里会出头多事。太太愿意,只怕也是咱们家得罪不起平安州节度使。”
王熙凤冷笑道,“你放心,下个月我们想个法子,不叫二太太进宫,我这里有个不错的人家,也回了老太太了,老太太也觉得不错,等回了娘娘,妥当定下了,平安州节度使又能说什么?”
探春一愣,心中渐暖,想了想,却是没问是什么样的人家。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哪有自己过问的道理,想想迎春的婚事,便知道王熙凤能说来的人家必不会太差,至少比平安州节度使家这样小瞧人的强。
惜春却问道,“二嫂子从哪儿打听来的人家,也叫我们先知道?”
王熙凤还没说话,探春却忙拉了她道,“问这个做什么,还不知能不能定下,若是不能定下来,便是听了也不过心乱罢了,这本就不是我们该听的,可别再问了。”
惜春却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