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回去, 见了贾蓉,他倒是厚道,没说柳湘莲所提自己不愿当剩王八等语, 只说柳湘莲做不了主, 全由姑妈柳氏做主。
贾蓉便知是拒绝之意了,回去一说,尤三姐偏有几分痴性儿,便催着贾珍等人去问柳氏。
柳氏乃是女眷,时年女方提亲已是不妥, 断然没有男子上门去找后宅女眷商议婚事的道理。尤氏病着, 又心中有气, 实在不想见二姐三姐, 更不愿意掺合他们的事,二姐因宁国府在孝中, 明面儿上并未收房, 便是收了也不过是个二房, 没有去旁人家应酬的道理。贾蓉继妻许氏见府上本就名声不好,贾珍父子又越发胡来, 唯恐让自己去做这个不讨好的事儿,见尤氏病歪歪的躲了,索性也报了病, 贾蓉提起,便道自己是晚辈,没有替小姨说亲的理儿, 再说两句,便说自己头晕眼花起不来床。
贾珍父子十分为难,荣宁二府虽然分家, 毕竟还住在一条街上,下人们亦是联络有姻,王熙凤对宁国府作死的能力十分信任,加之惜春身边入画的哥哥本就是原来贾珍身边的爱仆,自有一些旧关系。
宁国府一热闹起来,王熙凤便知道了来龙去脉,她前世便知道尤三姐取中了柳湘莲,贾琏去同柳湘莲提起,柳湘莲不知尤三姐出自宁国府,便应了此事,还以鸳鸯剑为配,后来同宝玉说起,方才退婚,尤三姐恼羞成怒一剑抹脖子去了,直闹得柳湘莲也出了家。这一世柳湘莲没轻视此事,被哄了去,已是没有答应,没有给尤三姐一个能从良的盼头,谁知尤三姐犹是不肯放弃,便同贾琏笑道,“你瞧瞧,这三姐儿,潇潇洒洒了一两年,现在年纪大了,又想着要上岸了。人家如此说,想来便是不愿意的。有脸有皮的早就羞得上前了,居然还不依不饶的。连她自己姐姐亲娘都没脸,也就是宝玉那么个不知道理的,居然还真敢去提。”
贾琏知道她不喜欢尤氏姐妹,乐的看笑话,自然也不会帮忙,何况两府闹成这样,也不会上门来求荣国府帮忙,见她一脸不怀好意,便道,“你要做什么?若是那府的事儿,看热闹就好,便是落井下石呢,还要惹得一身骚。”
王熙凤白他一眼,道,“我可不去凑他们家的热闹。但我想凑凑我们府里的热闹。”
贾琏不明所以,又回想了一番她的话,这才明白王熙凤说的是宝玉,便笑道,“你敢收拾他?也不怕老太太同你拼命。”
王熙凤见他明白了,便道,“自从分开了,老太太可不让他往那头去,结果和他们有联系不说,还给祸头子扫尾,你说说老太太老爷太太们是什么个动作?”
贾琏道,“老太太那个性子,你真能幸灾乐祸?别回头还怪你提了此事,叫他受罚,不高兴你了。”
王熙凤道,“我看还是早点试探了的好,若是老太太当真昏头如此,咱们也早做打算,省得为了一个宝玉,我们一点子好处日后都得不了。虽然不至于像老爷那般急着,手都想往鸳鸯身上使了,咱们多少也该有个计较才是。”
贾琏想了想,问道,“你要如何叫他们知道?自从分开了,老太太和老爷就放了话,不叫我们和下头的下人和那头联系,虽然下人们私下里少不得有一些,但是按理儿,咱们是不知道的。”又忙找补道,“你可别让我去,我可不去,只装不知道的。”
王熙凤道,“我看你是个蠢的,薛大傻子那天不也在场?他还是柳湘莲的结拜兄弟。他才回来,薛家琴妹妹又住我们家,蝌兄弟说的媳妇刑大妹妹也在咱们家,又是亲戚,少不得要去见一次二老爷。他本来就是个攒不住秘密的人,这些日子又见天儿的忙活柳湘莲的事儿,只怕我们不鼓动,他自己都要提上两句。”
贾琏一想,亦是笑道,“我明儿找薛大傻子喝酒。”
宁国府那头,贾珍和贾蓉思来想去,最后寻了柳氏的夫君提这个事儿,他们本没有联系,只好又找人牵线。柳氏的丈夫官位不高,虽不愿牵扯上宁国府,到底得罪不起,见了人,听了来意,脸都绿了,忙道,“我内子那个侄儿,身无长物,连房子都没有,有时候还去旁人家唱戏挣点零花,哪里有钱娶媳妇,何况还是府上的姑娘,总不能叫你们府上贴补他吧。”
贾珍道,“倒也不是不可以,我瞧着他们十分相配,我们家原也不差这点银子,只要能好好过日子,有什么不可的。”
莫说柳氏之夫,介绍他们的中人听了这事儿也不免脸上僵硬,哪里知道贾珍等人是要做这等得罪人的事儿。也忙回旋两句,道,“那岂不是要用新娘嫁妆,只怕柳小爷也是拉不下这个脸面的。”
柳氏之夫和柳氏伉俪情深,也知道妻子唯担心这一个侄儿,朝堂上下又哪有不知道宁国府之荒唐的,为了个不像样子的,闹得荣国府都和他们翻了脸。这尤小妹之姐尚且如此,何况其妹。柳湘莲虽说性情豪爽,酷好耍枪舞剑,赌博吃酒,以至眠花宿柳,吹笛弹筝,无所不为。到底时下本就对男子宽容许多,一日改好了,倒也能被人夸上一句“浪子回头金不换”,女子却是不同,尤氏姐妹的名声,谁敢招惹。便是不计较这个,柳氏之夫也不愿意有宁国府这门亲戚,他们自己本家的都跑了,外头的若是再凑上去,算个什么事儿!名声烂了,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