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琏道, “话虽如此,但是那边老爷万事儿不管,二太太又是那么个性子, 最是随性而为的,便是她的心腹,若是一日乐了, 也不过赏一些什么旧衣服旧首饰,若是一日不好,还不知道如何呢,前儿不还听说差点闹出来人命。前几个月环哥儿伤了宝玉,连娘娘都没赏例的东西下来, 三妹妹有赵姨娘和环哥儿拖累, 还不知如何呢。”
王熙凤素来爱体面,又有前世的记忆, 不免对身边忠仆十分用心,便是每次赏赐, 多是鲜亮的绫罗绸缎,便是赏了首饰和成衣也多是外头送进来孝敬自己不穿戴的, 倒是不比王夫人等总爱赏些半新不旧的下去。
贾琏这辈子有差事有下头孝敬三节两寿和冰炭敬,手里倒比前世宽裕许多,又常见王熙凤行事,对王夫人如此却是有些不以为然。
王熙凤道, “这倒罢了,咱们每年都做那么些衣服, 我们的旧衣服又不可能都丢了,赏给她们也不白费地方。我往日里也赏。至于三姑娘,娘娘的意思, 若是有好的,叫我索性回了老太太,直接报了给她,她来做主,横竖我也能进宫去的。”
贾琏惊讶道,“你今日进宫去的时候,二太太难道不在?娘娘竟然得这样给她没脸?”
元春这样当着王夫人的面儿把探春婚事托给王熙凤,实是不尊重王夫人作为探春嫡母的脸面,元春素来孝顺,自己不愿入宫,也随着进去了,往日里也总有赏赐回来,若非元春,王夫人还在礼佛呢!
王熙凤摇摇头,道,“你道为何?今儿说起宝玉的婚事,二太太居然还念着宝丫头呢!娘娘又不是二太太,心里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想头,她倒是明白人儿,知道二太太和老太太在宝玉的婚事上有得饥荒可打。”
贾琏不免啧啧称奇,道,“薛家这两年和她来往都淡了,便是没说那好人家,也不见得能答应呢,尽做梦。”
王熙凤道,“娘娘说了,圣人不叫后妃插手公主身边的人和事儿,二太太也不以为意。只怕娘娘也怕她闹出来什么。”说着叹道,“娘娘在宫里也不容易,偏二太太性子左儿了。”
贾琏皱了皱眉,道,“若是二叔在家里也就罢了,不过是和二叔说一声就是了,从前珠大哥的婚事便是二叔拍板的,他是亲爹,说什么人家也是合情合理,偏二叔现下又不在家。”
王熙凤皱紧眉头,探春不比贾珠宝玉,就算贾政在家里,贾政也不见得能想得起她的事儿来,便是想得起来,只怕也是丢给王夫人解决。何况前世贾政还不是和王夫人一道儿,应了南安太妃,送了探春去和亲,说话端的是为国为民,竟是把卖女求荣说成探春和亲乃是为了国家大义,也不想想,南安太妃认女和亲乃是南安郡王在爪哇国打了败仗被俘,南安太妃舍不得自己女儿换儿子,这才认了探春送去,爪哇国打了胜仗要来的好处,哪里会好好对待。亏得贾政说的出口呢!
王熙凤道,先寻摸些差不多的人家子弟罢,便是穷一些,倒是门风清正上进要紧,到时候过了老太太的跟前,回了娘娘也就罢了,横竖我也做不了更多了。
贾琏笑道,“是了,只是这事儿急不得,过几日便是你生日,好生乐上一次再劳累罢!要不要我去季家一趟,把茂哥儿接回来一趟?”
王熙凤一怔,季家规矩严,贾茂少有回来的,每次回来,王熙凤恐他和湘云一般,在家中做活在贾家一味儿玩乐,后来便只道史家待她不好,只惦记着常到荣国府来。荣国府贾母本就十分爱玩乐,贾赦亦是十分溺爱茂哥儿,只怕他一时在家里玩乐尽了,又常见宝玉不读书,再听下人们说上两句闲话,便只一味儿惦记着在家,只以学业为苦了。王熙凤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,哪里愿意,便是每次回来也是多打发他去和贾兰在一处,或是托迎春等人带着做些诗词,倒是没如何长留在身边,也怕自己舍不得。因着宝玉现在搬了出去,贾兰贾茂这等年少差了辈的倒是能常出入。
王熙凤前世并没有茂哥儿这个儿子,今生虽十分要紧他,到底有个抄家灭族在上头架着,不敢十分疼宠,加之又得了巧姐儿,这个前世自己的独女儿,小小年纪就受了家里抄家灭族之苦,若不是刘姥姥帮衬,只怕早就过上“一双玉臂千人枕,半点朱唇万客尝。”的日子了。除了那等杀千刀的,谁又愿意自己的女儿“洞房夜夜换新郎”,好容易失而复得,王熙凤自然一腔心思投到了巧姐儿身上,极尽溺爱,旁的都退了一射之地。
王熙凤想了想,道,“罢了,我这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办大寿,何况当日只怕也是妯娌们聚在一块儿吃酒取乐罢了,他又吃不了,喝不了,还耽误了学业,若是叫先生知道了只怕也不喜欢,竟是别了。”
贾琏道,“好歹叫他回来给你磕个头,你过寿,他连家都不回,也说不过去,谁不知道当今以仁孝治天下呢。”
王熙凤方道,“你安排罢,我是不管了。”
展眼到了初二,迎春姐妹等往日里便得了王熙凤许多好处,自然办的十分尽心,虽王熙凤兴致不大,到底捡着她喜欢的办得十分热闹,除了家里的小戏,又请了耍百戏并说书的先儿,都打点取乐顽耍。便是席面也是特特挑了王熙凤素来所喜。今世金钏未死,自然没有到水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