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春却是一皱眉, 问道,“可是?薛家的姐儿?现在跟在怀嘉公主身边叫宝钗的是不是?”
王夫人道,“正是, 娘娘瞧着可好?”
元春忙道,“万不可再说这事儿了,她在公主身边十分得脸, 太后和公主对她已有了安排, 却不是咱们能插手的。”
王夫人闻言一惊, 心有不甘却不好再提, 只皱眉道, “我瞧老太太倒是看好林家的姐儿,只是我瞧着她素来小性儿,想来不能好好规劝宝玉。”
王熙凤一时傻眼, 没料到王夫人竟然真的这般天真烂漫, 若是前世那般林家人没了, 黛玉养在贾家也就罢了,到底黛玉一介孤女,家产又被贾家吞得差不多了,又和宝玉青梅竹马,感情十分不一般。若是外嫁出去也难能嫁到好人家, 还不如贾家知根知底。是以前世才由着王夫人对黛玉挑三拣四,如今林如海不仅本人还在,甚至还高升了, 林家下一代也有男丁,黛玉有依靠,哪里还能由着贾家挑选。
王熙凤忙道,“太太难道不知?因着我们打算在新科进士里为二妹妹榜下捉婿, 二爷这些日子也托了林老爷和季家老爷帮忙相看。林老爷前儿还和琏二爷说,也有差不多的打算,原是林家哥儿年岁不大,想找一门同从前珠大嫂子一般的清贵人家呢,并不在咱们勋贵人家找。只是怕老太太难过,谁也不敢说罢了。”
王夫人向来觉得自己儿子只有挑人没有别人挑他的,果不其然脸色便沉下来。
王夫人又道,“那还有谁?史大姑娘?”
王熙凤忙道,“史家倒是前儿听说在和卫家议亲呢。”
王夫人的脸色愈发差了,元春不比王夫人那般异想天开,便道,“从前我就说,宝玉长进了许多,只是到底还是要有功名才好。林、史几家都不差,姑娘也好,京中才俊辈出,宝玉在其中倒也不大出挑。”
王夫人抹抹眼角道,“娘娘也知道,从前珠儿的事儿之后,我们也不敢狠管他。他又有一些左性儿。原是想着有贤妻规劝,许是就渐渐好了,偏也不顺利。”
元春道,“我一直都在说,宝玉这孩子,家里千万好生抚养才是。不严不能成器,过严恐生不虞,且致父母之忧。到底家里的未来,我们娘们儿家光鲜只是一时的,儿孙出息家里才能绵延不断。如今琏二哥也好,左不过日后为宝玉捐个出身,只要好生当差,也不是不成。咱们家爱姑娘家,姑娘教导的好,也想找出息的女婿。别人家又何尝不是?若是那些把姑娘家当个玩意儿的人家,养出来的姑娘也不好了。到底,要宝玉出息才好。”
王夫人、王熙凤皆是垂头称是。
元春又道,“咱们家几个妹妹,也是十分好的。”又看向王熙凤,道,“嫂子心里明白,也是二丫头有福。只按你们所想,好生选个妹婿,既是一家人,我必然让妹妹们体体面面出门子。”又对王夫人道,“我们家,只我一个也罢了,旁的妹妹们,万不可为了一点子虚话儿把姑娘送到什么体面地儿去。一家子和乐才好。三妹妹是个好的,也好生说个人家才好。”
王夫人微微皱眉,道,“宝玉还没有娶亲,哪有先嫁妹妹的道理。”
元春叹口气,道,“男儿若是出息了,年纪大些也能谈到好亲事,女儿若是拖久了却难了。”
王夫人道,“娘娘既这般说,我让她相看一二便是了。”
元春一听便知王夫人没有听进去,到底是亲娘,不好如何指责劝说,叹了口气,对王熙凤道,“你多费费心罢。”
王熙凤点头应了,又问道,“过几日便是端阳节了。少不得又要去清虚观打平安醮,娘娘可有一二要安排的?”
元春道,“是了,我明儿叫人拿了银子来,连着端午节礼一道儿出来,好生打个三日平安醮才好。”
说到如此,探视的时间也约莫到了,王熙凤拿了元春的准话,也放心了些,便和王夫人一道儿退了出来。
出了宫门,回贾家的车架上,王夫人不咸不淡道,“林丫头和史丫头的事儿,都没和老太太说?”
王熙凤道,“哪里敢说呢。便是同老太太说了,左不过老太太生气一场也就是了,倒是更怕让宝玉知道了,他素来重视姊妹感情,最不喜欢姐妹分离的,若是知道了,少不得又要伤心一场,于他读书无益。”
王夫人被这话一堵,算了算这些姑娘丫头,不免皱眉道,“原我说,在亲戚里为宝玉看一个媳妇,知根知底的,原比外头聘的强。如今看来却是麻烦了。”
王熙凤不耐烦操心宝玉的婚事,宝玉的婚事十分尴尬,生得好为人温柔聪明又会哄女孩,说来是极好的,偏生在世俗上又左性儿不可上进,只一味儿想做个不操心的风流公子。便是贾家不败了,待长辈们百年之后,也顶多就和贾家后街上的子弟仿佛,只和媳妇一道儿领着贾府的贴补,若是有贾母留下许多梯己,富贵一世也无妨。若是贾家还是败了,宝玉不事生产,他媳妇还不知多受罪。且前世连宝钗那么个面面俱到的人物,又是王夫人极喜欢的,都被王夫人挑三拣四苦不堪言,王熙凤可不想出主意拉谁过来受这个罪,这辈子她只惦记着积德呢!
王夫人如何打算暂且不提,过了几日,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