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从前王熙凤就做过把丫头认了做女儿的事来, 认香菱一事在贾家也没多少人当回事,只道是她见香菱生得好, 预备拿她和哪个看得上的后生做亲。
贾母爱看清俊姑娘, 听了消息便叫把香菱带到自己跟前瞧瞧。略看了一通,这才道,“是个齐整孩子, 给你做闺女,便宜你啦!”
宝玉在一旁也拍手道, “妙极妙极, 前儿倒不知道姨妈家有这样的姐姐。这样的人儿,合该接到咱们家做小姐呢,若是做个丫头倒是埋没了去。”
众人见他又说起痴话儿来, 皆是取笑道, “你屋里哪个丫头不是极好的, 个个都是极好的品格儿,岂不是都埋没了。”
宝玉道,“可不是如此呢, 叫他们清白女儿家的来服侍我,我哪里配来。”
众人又笑他说这胡话来。
王熙凤亦是跟着取笑了宝玉几句,这才对贾母笑道,“老太太说好必然是好的, 咱们家的清俊丫头多,我看着个个儿都喜欢,只恨没托生成个男儿呢!”
贾母笑道,“这话可见瞧中的不止这个丫头了,还看重了谁,说来叫我听听?”
王熙凤指了指一旁服侍的晴雯, 笑道,“这丫头也生得好,老太太不如给了我,我带回去和香菱一道儿做伴如何?”
贾母道,“旁人也就罢了,她不行,她是我留给宝玉的。”
王熙凤忙故作委屈道,“可见老太太还是最疼宝玉了,给了袭人那丫头还嫌不够,还有再给去。”
贾母道,“你怎么不说说你那屋子里已是许多好丫头了,还瞧着我手里这点丫头?我这儿针线上拿的出手的孩子不多,从前我身边顶好针线的丫头嫁给了菖哥儿,偏又叫琏儿点了一道儿跟去了金陵,就这么几个针线上的丫头,你们夫妻两个是要都拿去不成?”又指向一旁的宝玉对晴雯道,“今儿你就跟过去当差去。可不能便宜了别人。”
王熙凤道,“不知是哪家的姑娘?这生得极好的,想来家里姊妹兄弟也是不差的,老太太舍不得把她给我,倒叫我自己寻摸几个来。”
贾母道,“你不知道她,她原是前些年赖大家的在外头用银子买了来的,。她常跟着你赖嬷嬷进府,我见了喜欢,故此她家就把她孝敬给了我。来历已是不可考了。”
王熙凤拉过晴雯来,又问,“那可还记得家乡亲友不成?”
晴雯脆生生答道,“家乡亲人都不记得了。只知道有个姑舅哥哥,倒会一二分庖宰之道,原也在外头漂着,幸而赖家奶奶心善,一道儿收买进来吃工食,后来又做主配了个嫂子。我自在老太太身边当差,也不如何和他们一处,说起来。来往也不多。”
王熙凤知道说的是吴贵和多姑娘了。吴贵是个只知吃酒的混人儿,在这府里倒是没他媳妇多姑娘出名,这些丫头媳妇里恣情纵欲的颇有几个,能和多姑娘一般满宅内上上下下,能有一半考试过的倒也只有这一个。
王熙凤笑道,“横竖你是在这里头当差的,有了主子,自有主子做主,凭是家里什么事,也不能不当差去。他们不争气,你只当好自个儿的差便是,没得叫人连累了去。”
略说了一会子话,姑娘小爷们自去了,这些丫头也各干各的去,只留王熙凤在贾母跟前回一些家务公事。
说得差不离了,贾母又道,“我听说那丫头原是薛家小子看中了买回来要作妾的,你怎么倒是插手留在身边了?”
王熙凤只道,“其实也是姑妈托我帮的忙,那丫头的来历,不上不下的。若真给了薛大兄弟,没个名分唯恐有人找来,有个名分又不好说亲。我瞧她生得好,也觉得做小可惜了,便做主认了来,日后配后街哪位小子或是放了出去,作正头娘子的腰板也直。薛大兄弟还不至于同我闹起来呢。”
贾母道,“你既是心存善念,做好事积德也是。今儿晴雯那丫头你看她如何?”
王熙凤笑道,“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哪有不好的呢?”
贾母道,“这些丫头里头,她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皆是上上,旁的没有及得上她的。家里又没外头的亲戚,就一个姑表哥哥也在府里。我冷眼瞧着,将来只她还配给宝玉使唤得。”
王熙凤知道后来正经跟了宝玉的是袭人,倒不知贾母从前看重的是晴雯,便故作惊讶道,“先儿老太太将袭人给了宝玉,我还道是宝玉呢。”
贾母道,“袭人是外头买来的,她家里还算着要赎了回去呢,且模样也比不得晴雯。从小儿又不言不语的,没嘴的葫芦似的,哪里有晴雯的爽利。虽用心,到底失了点灵气儿。”
王熙凤笑道,“宝玉才几岁,若算虚岁,将将也才十岁呢!原也还早的很,只暂且说下吧,若是早早说来,只怕丫头心大浮了,对宝玉养生也不妙。”
贾母道,“是这个理!宝玉年纪还小,可不能经这个,你只知道便罢,晴雯那丫头平日里多给几份薄面便是。”
王熙凤笑着应是。
薛家那头,薛蟠回来,听闻香菱被王熙凤要了去做女儿,很是发了一通脾气,薛姨妈见状只哭道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的来历,我若真给你摆酒唱戏的做了妾,日后还如何能说到好亲?便不说这个,你妹妹翻了年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