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夫人在一旁道, “可见这一二年凤哥儿也算长进了, 这也好,我总担心你醋多了, 叫人看了笑话。”
王熙凤笑道, “二太太这话说的,我再小气,规矩还是懂的, 哪里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!谁又说我没醋呢, 那顶好的我可舍不得给了二爷去, 到时候我可哪有站的地方。”
贾母训道,“越说越不像了, 还说懂礼呢。这酸话是能这么说的?”
王熙凤道, “不过是几句酸话儿,这都是自己家的人,往日里又没少笑话, 哪里就差这一回了。老太太既觉得顺儿还瞧得过去, 明儿我就正经提了,还有从前伺候二爷的流云, 也一道儿提了。”至于秋桃, 便是给了贾琏此人的邢夫人也不怎么记得, 自是没人提及。
贾母这些年年纪大了,越发爱看儿女孝顺、夫妻和睦、婆媳和谐的场面,见此也是愈发欢喜。
王熙凤把顺儿的事过了明路, 对贾母而言倒是无可无不可, 消息由邢夫人传到东院,贾赦听了也觉妥帖,当下就道, “原我还以为王家养出来的女儿,只怕是个脑子不清不楚,没想到如今一看倒是个好的。”
邢夫人赔笑道,“可不是,拎得清咱们房里的关系,又能带着琏哥儿上进,如今肚子也争气。”
贾赦哼了一声,道“正经你也看看二丫头,从前倒罢了,现在多少算个嫡姑娘,凤丫头带的倒出息了点,不比以前畏畏缩缩的,你倒是白捡了个好姑娘。”
邢夫人和贾赦一直都没把迎春当一回事,贾赦是从前嫌迎春不上台面,邢夫人是惦记着自己生一个,只这些年过去,邢夫人也没个消息,只道,“二丫头总是跟着琏哥儿两口子在一起,何况就是个丫头,日后也是要出门子的。”
贾赦道,“庶出的倒也罢了,从前那几个妹妹养了嫁出去也就不上不下的人家,嫡出的若是养好了不知多帮扶家里呢。你瞧瞧大妹妹,若不是林家在,琏哥儿不见得能有这好差事。那凤哥儿素来最是个会谋算的,你道她那般护着二丫头只是因为姑嫂亲厚?怕是也打着算盘呢!必不会叫迎姐儿随意嫁出去,没点好事的事她哪会做。到时候既白捡个好女婿,互相不亲近也没什么用。”
说着贾赦又打发下人去备东西,道,“我这儿有些东西,你亲去拿给凤哥儿和二丫头。”
邢夫人素来不敢违抗贾赦,又不是自己出东西,便低头应了,见几个小厮下人抬来了一些珠光宝气的好东西,心中不平贾赦有好东西自己却过得十分紧巴,但是到底不敢说出来,只低头带着人往梨香院去。
梨香院里,王熙凤今日四处来来往往了一通,直累的瘫在塌上闭目养神,旁边却是贾琏在边走边念叨,“你这么急着在老太太面前过了明处做什么,搞得像我多么急色似的,回头老太太又要对着我念叨。”
王熙凤被他吵得头疼,揉了揉太阳穴,不咸不淡的道,“二爷今儿倒是坐怀不乱了,这有什么,早了晚了的事,我今儿家去,妈和我说近日皇帝有些不好,太医都支了去,这两日不把该办的办了,若是真大不好了,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去。”
贾琏又道,“我从前还说你是个爱醋的,没想到竟是贤惠的很。”
王熙凤闻言倒是真的意外了,呛道,“二爷这话说得有意思。这事我刚嫁进来就同你商量过了,我瞧你当时还高兴着呢,这会子倒给我摆起情圣的款儿来了。我若真醋起来,莫说顺儿不给你,流云和秋桃也给治了,你到时候能忍住不出去寻摸?放你娘的屁呢!你要真能忍住不摸小厮和外头不知哪来的媳妇,我还用得着费这个功夫?搁这儿和我说这些酸话!”
贾琏不说话了。
王熙凤冷哼一声,道,“你若忍得住,哪里需要来看我醋不醋,我见天儿的也许多事,还得花心思醋你?有那功夫和气性我还不如好好养肚子,省的哪天闹得起胎气。”
贾琏见提到孩子,又赔笑道,“那倒是,孩子最重要。”
王熙凤道,“行了二爷,我还没醋呢你倒是不平起来了。这两日我是真累了,今儿你不拘哪个姑娘那儿去躺去,叫我好生休息休息。”
二人还在扯皮,却见外头顺儿掀了帘子进来,回道,“大太太来了。”
王熙凤问道,“真稀罕了,这都要掌灯了,这会子过来是做什么。”
顺儿回道,“瞧着大太太带了许多箱笼过来,许是给奶奶二爷送东西呢。”
夫妻二人对视一眼,贾琏不由脱口而出,“大太太还能有东西送?”
王熙凤反应快,立时起身整了整头发,便道,“许是大老爷给的叫太太拿过来吧,管他呢,先迎进来再说。”
夫妻二人出了屋子,邢夫人方才走进院里,夫妻二人迎了上去,道,“这般时候了,太太若有什么吩咐,打发人来跑一趟也就罢了,怎的还亲自劳动过来。”
邢夫人扶住王熙凤,道,“你身子重,出来做什么。今儿老爷得了琏哥儿和你的消息高兴得很,收拾了些东西让我给你们送来。”
王熙凤依稀记得前世怀巧姐儿的时候约莫也有这么一出,只不如这次这般夸张,大大小小的箱笼匣子,甚至还有一树成色极好的珊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