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
贾母示意贾政坐下,然后有些哽咽地说:“你不久就要去赴任了,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?”说着,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。贾政见状,立刻站起来,诚恳地说:“老太太,您有什么话尽管说,儿子一定会遵命的。”
贾母擦了擦眼泪,继续说:“我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,而你又要离开家去做外任。偏偏你的大哥在家,你又不能告亲老。你这一走,我所疼爱的只有宝玉,但他现在病得很严重,还不知道能不能康复呢!昨天我叫赖升媳妇出去,找了一位算命先生给宝玉算了一下命。这位先生说,宝玉必须娶一个金命的人来帮扶他,才能冲冲喜气;否则,他的病情恐怕难以好转。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这些说法,所以叫你过来商量一下。你的媳妇也在这里,你们两个也一起商量商量吧。我们是要尽全力治好宝玉的病呢?还是要随他去呢?”
贾政陪着笑说道:“老太太当初对儿子的疼爱是如此之深,难道做儿子的就不会疼爱自己的儿子吗?只是因为宝玉不上进,所以我时常对他感到失望和生气。但这也只是‘恨铁不成钢’的意思罢了。既然老太太希望给他成家立业,这也是应该的。我怎么可能违背老太太的意愿而不疼爱他呢?如今宝玉生病了,作为儿子的我也很担心。因为老太太不让他见我,所以我也不敢多说什么。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宝玉到底得了什么病。”
王夫人看到贾政说着话,眼眶也有些红了,知道他心里是疼的。于是她叫袭人扶着宝玉过来。宝玉见到他的父亲,袭人叫他请安,他便请了个安。贾政看到他的脸面很瘦,目光无神,大有疯傻之状,便叫人扶他进去。他想到自己也是望六的人了,如今又放外任,不知道几年回来。倘或这孩子果然不好,一则年老无嗣,虽说有孙子,到底隔了一层;二则老太太最疼的是宝玉,若有差错,可不是我的罪名更重了?瞧瞧王夫人一包眼泪,又想到他身上,复站起来说:“老太太这么大年纪,想法儿疼孙子,做儿子的还敢违拗?老太太主意该怎么便怎么就是了。但只姨太太那边,不知说明白了没有?”
王夫人便道:“姨太太是早应了的;只为蟠儿的事没有结案,所以这些时总没提起。”贾政又道:这就是第一层的难处。他哥哥在监里,妹子怎么出嫁?况且贵妃的事虽不禁婚嫁,宝玉应照已出嫁的姐姐,有九个月的功服,此时也难娶亲。再者,我的起身日期已经奏明,不敢耽搁,这几天怎么办呢?”
贾母沉思了一会儿,然后说:“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。如果等到这几件事情过去之后,他的父亲又离开了,而他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,那该怎么办呢?我们只能尽量简化一些礼仪来办理这件事情。”
想好了主意之后,贾母便说道:“如果你愿意去办这件事,我自然会有一个合适的办法,保证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。至于姨太太那边,我会和你媳妇亲自去求她。至于蟠儿那里,我会请蝌儿去告诉他,说是要救宝玉的命,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将就一下,他应该会答应的。至于说结婚的事情,现在真的不能办;而且宝玉还在生病,也不能让他成亲,这只是为了冲喜而已。既然我们两家都愿意,孩子们又有‘金玉’的道理,那么婚事就不用合了。我们可以挑选一个好日子,按照我们家的规矩举行婚礼。然后再选一个娶亲的日子,不用鼓乐,而是按照宫里的规矩,用十二对提灯和一乘八人轿子来接新娘。按照南方的习俗拜堂、坐床撒帐:这样一来,不就算是结婚了吗?宝丫头心地善良聪明,不用担心她会有什么问题。而且还有袭人这个懂事的孩子在。再加上有明白人经常劝导他们,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越来越好。再者:姨太太曾经说过宝丫头的‘金锁’也曾经被一个和尚说过,只要找到有玉的人就是她的姻缘。谁知道宝丫头过来之后,会不会因为‘金锁’而引出宝玉身上的那块玉呢?这样一来,他们的婚姻也就确定了。从此以后,宝玉的病情会一天天好转,这岂不是大家的福气吗?现在我们要立刻收拾屋子,布置好一切。这个屋子需要你来安排。亲朋好友都不请来参加婚礼,也不摆宴席;等宝玉病好了,过了丧期之后,再摆宴席请客。这样一来,一切都能赶上。”
贾政听了贾母的话,原本并不愿意。但是因为贾母做主,他不敢违命,只能勉强陪笑说道:“老太太想得极是,也很妥当。只是要吩咐家下众人,不许吵嚷得里外皆知,这要耽不是的。姨太太那边,只怕不肯;若是果真应了,也只好按着老太太的主意办去。”贾母道:“姨太太那里有我呢,你去罢。”
贾政答应出来,心中好不自在。因赴任事多,部里领凭,亲友们荐人,种种应酬不绝,竟把宝玉的事听凭贾母交与王夫人凤姐儿了。惟将荣禧堂后身王夫人内屋旁边一大跨所二十余间房屋指与宝玉,余者一概不管。贾母定了主意,叫人告诉他去,贾政只说很好。此是后话。
让我们回到那个场景,宝玉刚刚见过他的父亲贾政,袭人扶着他回到了里间的炕上。由于贾政并不在场,其他人都不敢和宝玉交谈,因此宝玉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中。他并没有听到贾母和贾政之间的对话,而袭人和其他人都静静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。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