壶女儿茶,已经喝了两碗了。大娘也尝尝吧,都是现成的。”说着,晴雯便倒了一杯茶过来。
林家的站起来接住茶杯,又笑着说:“这段时间以来,我听二爷说话时换了一些称呼,竟然开始叫这些大姑娘们的名字了。虽然她们在这屋里,但毕竟是老太太和太太的人,嘴里还是应该尊重一些才是。如果偶尔叫一声还可以;但如果一直顺口叫起来,恐怕以后兄弟侄儿也会跟着学,那就让人笑话这家子的人眼里没有长辈了。”
宝玉笑着说:“妈妈说得对。我只是偶尔叫一声而已。”袭人和晴雯都笑着说:“你可别委屈了他。直到现在,他可是一直在姐姐姐姐地叫着,只是在玩耍的时候叫一声半声名字。如果在别人面前,他还是和以前一样。”
林之孝家的笑道:“这才好呢,这才是读书知礼的表现。越谦逊越尊重别人。别说是三五代的陈人,即使是从老太太、太太屋里调过来的,甚至是老太太、太太屋里的猫狗,也不能轻易伤害他:这才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公子哥儿应有的行为。”说完,她喝了口茶,又说:“请安歇吧,我们走了。”宝玉还想挽留:“再坐一会儿吧。”然而林之孝家的已经带着众人去别处查看了。
晴雯和其他几位姑娘忙碌地关上了门,然后笑着走了进来。她们说:“这位奶奶刚才在哪里喝了一杯呢?她唠叨个没完,又把我们一顿好骂。”
麝月笑着说:“她也不是故意的,我们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些,以防出现什么大问题。”说着,她们开始摆放酒和水果。
袭人建议说:“不用高桌,我们把那张花梨圆炕桌子放在炕上坐吧,这样既宽敞又舒适。”大家听了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,于是把桌子搬了过来。
麝月和四儿去搬果子,她们用两个大茶盘来回搬运了四五次。两个老婆子在外面火盆上筛酒。宝玉说:“天气这么热,我们都脱掉外套吧。”
众人笑着说:“你要脱就脱吧,我们还要按照顺序安排座位呢。”宝玉笑着说:“这一安排座位,就要到五更天了。我知道我最讨厌这些繁琐的礼节,在外人面前不得不应付一下,现在你们还来逗我,那就不好了。”众人听了,都说:“好吧,依你的意思。”
于是,他们决定先不坐下,而是忙着卸妆和宽衣。一时间,他们将正妆卸去,头上只随意地挽着发髻,身上穿着紧身的小袄儿。宝玉则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绵纱小袄儿,下面搭配着绿色的绫弹墨夹裤,裤脚散开,系着一条汗巾。他靠在一个用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饰的玉色夹纱新枕头上,与芳官两人开始玩起了搳拳游戏。
当时,芳官满口嚷着热,只穿着一件玉色的红青驼绒三色缎子拼接的水田小夹袄,束着一条柳绿色的汗巾。底下是水红色的洒花夹裤,裤腿也散开着。她头上齐额编着一圈小辫,总归至顶心,结一根粗辫,拖在脑后。右耳根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,左耳上挂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。这使她的脸显得更加白皙如满月,眼睛清澈如秋水。众人看到这一幕,不禁笑说:“他们两个倒像一对双生的弟兄。”
袭人等人一一斟上酒来说:“且等一等再玩搳拳吧。虽然我们还没有安席,但我们可以每人手里吃一口酒。”于是袭人为先,将酒杯端到唇边,喝了一口酒。其他人依次下去,每个人都喝了一杯。大家这才团圆地坐在一起。
春燕和四儿因为炕沿坐不下,便端了两个绒套绣墩,靠近炕沿放下。那四十个碟子都是一色的白彩定窑瓷器,只是比小茶碟稍大一些。里面摆满了山南海北的各种干鲜水陆的酒馔果菜。
宝玉欣然提议说:“咱们也该玩个游戏才好。”袭人听后,微笑着回应道:“当然可以,但我们要斯文一些,不要大声喧哗,以免被人听到。另外,我们都不识字,所以最好不要选择那些需要文字的游戏。”
麝月调皮地笑着说:“那我们就拿骰子来抢红吧。”宝玉摇了摇头,表示不感兴趣:“这个太没趣了,不好玩。我们还是玩占花名儿吧。”晴雯听了,立刻赞同地说:“正是,我早就想玩这个游戏了。”
袭人接着说:“虽然这个游戏很好玩,但是人太少就没什么意思了。”春燕笑着提议:“依我看,我们可以悄悄地把宝姑娘、云姑娘、林姑娘请过来一起玩一会儿,到二更天再睡觉也不迟。”
袭人听后,有些担忧地说:“这样一来,又要开门关门的闹腾一番。万一遇到巡夜的人问起……”宝玉打断她的话:“怕什么?咱们三姑娘也会喝酒,再请她一声就好了。还有琴姑娘。”众人都纷纷摇头说:“琴姑娘就算了吧,他现在在大奶奶屋里,正闹得不可开交呢。”宝玉却不以为然地说:“怕什么?你们就快去请吧。”
春燕和四儿都急切地盼望着一声令下,二人立刻命令开门,各自带着小丫头分头去请客人。晴雯、麝月、袭人三人又商量道:“他们两个去请,只怕不肯来,我们必须亲自去请,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拉过来。”
于是袭人和晴雯急忙命老婆子点亮灯笼,二人再次出发。果然宝钗说:“夜已经很深了。”黛玉说:“我身体不舒服。”他们两人再三恳求:“请给我们一点面子,稍微坐一会儿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