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绿萼瞬间清醒了。
不是因为信任不信任这个词——
她这会儿已经不想谈“信任”了。
清醒是因为“永远”。
可恶。
和奚浮玉扯上永远, 想想都可怕。
白狐幽幽转醒,触碰到奚浮玉冷冷的目光后,许是知道花绿萼心软, 立刻跪到了花绿萼面前, 哭哭啼啼道,“花小姐,我当时是被逼无奈, 我也是为了活下去, 那玄镜洞洞主说, 如果我不照做, 就会杀了我,但我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……”
“您知道的,我的妖力很纯净,我没有滥杀无辜, 更不是玄镜洞的邪物!”
花绿萼看着白狐, 忽然问, “你之前是假意受伤被孙公子猎到知府家的吗?”
白狐愣了下,很快反应过来, 道,“我当时真的受伤了,因为没找到妖丹, 洞主恼怒惩罚了我, 后来才有了我被孙公子当成白狐猎回去的事情。”
白狐心想, 这小殿下还真的不谙世事,也难怪会在两个男人之间辗转,怕是脑袋里都是情爱。
她见过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妖怪。
只要打着爱情的旗号,那妖怪就能原谅所有事, 事后,还会感叹一句,他们的爱情可真美好。
想到此,她眼中的情绪更凄苦,虚虚实实道,“虽然我是有意接触孙公子,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,我情不自禁爱上他,可没想到他竟然去了花楼,我实在接受不了才离开的——”
才怪,她是因为没在知府家的槐树上发现古怪。
“后来玄镜洞洞主联系我,让我重新会临渊城寻妖丹,我原是不愿再听他命令,可他拿孙公子威胁我,虽然孙公子去过花楼,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,我不想孙公子受伤就回了临渊城,没想到他竟然污蔑妖族,我气不过就骂了他一顿——”
做戏自然要做全套。
那会儿临渊城已经有了个奚浮玉,她假意回去怒斥孙公子让他不要污蔑妖族,哪怕奚浮玉查到她,也是一个极好的理由。
至于是谁告诉她孙公子所做的一切。
替罪羊当然是旷青了。
她与花绿萼所说的并非全是假话,旷青真的有用一根断尾做成的玉简在跟踪花绿萼,也听说了邪物在临渊城寻找妖丹一事(虽然这消息是她故意透给旷青的)——
只是她不知道的是,那块玉简,包括近些年花绿萼收到的所有礼物,她全扔了。
在不周山的时候就扔了,为的就是防止有妖怪能通过这些东西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而旷青后来找到花绿萼,用的是二长老给出的罗盘。
“当日我说是旷青逼我,也并非全是假的,旷青的确逼我取妖丹了,可我又有什么办法,我只是一个小人物,被旷青,被玄镜洞洞主操控,我从来都没有自由呜呜呜呜……”
她哭哭啼啼起来。
上次就成功让花绿萼心软,这次也一定能再让她心软。
毕竟这位妖族的小殿下好骗的很。
没有自由兴许还能叫她感同身受呢。
她正要再说几句与孙公子“感天动地”的爱情,腰腹忽然一痛。
白狐不可置信的垂头,看到了腹部的短刃,也看到了花绿萼冷情的眸光。
她抽出短刃,猩红血迹溅到了她脸颊。
白皙如玉的脸染了瑰丽的红,眸色极冷,宛如无暇美玉,连眼底的蓝色都妖冶的令人惊艳。
白狐不甘地望着她,吐出的血液堵住了要说的话。
为什么?
为什么会突然杀了她……
她好不甘心。
花绿萼闭了闭眼。
心想,早就该杀了她的。
在白狐对奚谨体内的那颗妖丹下手时。
就该杀了她。
但她没有。
花绿萼对小妖怪总是抱着一分宽容,因为世家垄断资源,打压有天赋又无权无势的妖怪,这些非世家的妖怪天然就处在弱势。
处处不公之下做的事,没酿成实质性错误,小惩大诫,也可给一个机会。
所以哪怕当时白狐冒犯了奚谨,哪怕知道白狐话语中的漏洞,她也只是留下印迹追踪她。
但这不对。
奚谨那时是什么身份?
即便他没有受到伤害,也不该轻易饶了白狐。
花绿萼心想。
她不该这么心软的,过分仁慈只会让别人觉得柔弱可欺,只会得到欺骗。
脸上忽然一凉。
奚浮玉拿着手帕给她擦溅到脸上的血,又轻叹了声:“杀只妖怪就哭成这样?”
花绿萼:“?”
哪里眼睛看到她哭了?
奚浮玉是不是瞎?
只是她这会儿也没心情与他争执,恹恹垂着眼。
奚浮玉眸色像是有几分无措,可惜花绿萼没看到。
只听见他低低的嗓音,似是在哄她。
——“日后我帮小殿下杀,好不好?”
花绿萼抬抬眼,看到他冰冷的漆黑瞳仁,古怪道,“看情况吧。”
二长老她一定要自己杀的。
大长老与三长老的仇,还是要亲手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