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浮玉每次给花绿萼治病都像在历劫。
喂药是一次。
治愈灵府是一次。
短时间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三次。
他毫无歉意的看着尚瀛,“尚道友是想动手吗?”
尚瀛胸腔起伏,气的不轻。
堂堂剑修,剑都被人折了,连个骨灰都没给剩下,能不气吗?
他气势汹汹的向前一步。
何律仁拦住他,难得有几分冷意,“奚道友,槐树不会无缘无故发疯,也不会无缘无故惊人,此事暂且不提。”
“但我师弟是剑修,你毁了他的剑,便是断了他的手,这要如何说?”
奚浮玉长身玉立,容貌昳丽:“阁下闯进我的院子,劈了我的槐树,惊了我的人……”
他语气很慢,只是在平静叙述一段事实。
何律仁莫名感受到压力。
那种一种远超过他修为境界的威压,无形之中,好似被扼住喉咙,再也无法喘息,只能等待死亡降临。
他喉咙干涩,“此事,是我们不对……”
奚浮玉似笑非笑:“难不成还是我的错?”
何律仁一噎。
尚瀛双眼喷火的瞪着他,却又碍于实力差距,敢怒不敢言。
奚浮玉看着他忍气吞声的眼神。
心想,差点味道。
差什么呢?
奚浮玉神识落在花绿萼身上,没有再与两人多言,转身回了房间。
何律仁张口便要叫住奚浮玉。
下一秒,两人便出现在奚府门口。
竟是被奚浮玉给直接丢了出来!
这比打败了更屈辱。
好似他们根本不值得奚浮玉拔剑。
屈辱。
剑修的屈辱!
尚瀛气势汹汹,“师兄,他即便不是邪物,也与邪物无异,怎么可能拜师五年便有如此之高的修为?”
“我们将此事告与师父,请师父定夺!”
何律仁亦是这个想法。
哪怕不周山的时间流速不同,也绝无可能在五年时间,修为如此逆天。
*
何律仁那边兵荒马乱。
奚府这边倒也不甚平静。
没到晚上,整个府邸上下就传遍了“花绿萼发脾气大闹玉衡斋”这件事。
晚饭时间。
奚谨提着食盒送饭,与青松道:“这是老夫人吩咐,给三公子准备的晚膳。”
青松哎了声,接过食盒,“多谢多谢,我这就拿给公子。”
奚谨叫住他。
青松疑惑:“还有什么事?”
奚谨:“可否等会儿告诉我,三公子喜不喜欢这菜?”
不是什么大事,青松一口应下。
然而——
“我不吃。”
奚浮玉坐在廊下读经文,清隽眉眼笼了层郁色。
他今日太过冲动。
若是因此改了因果,岂不是永远也查不到真相,找不到到底是谁害了奚家?
心魔幽幽说:“到底是谁?难道不是花绿萼吗?”
温润心魔:“花绿萼行事周全,没道理会牵扯一府的人命,兄长之事,许是另有隐情。”
“兴许就是百密一疏呢。”
“若奚府上下是因花绿萼而受到牵连惨遭灭门,那要怎么办?”
嘈杂的声音一顿。
灵府登时寂静了。
良久,一道心魔道:“花绿萼是不是还生着气呢。”
奚浮玉动作微顿。
“青松。”
青松停下,“公子有什么吩咐?”
奚浮玉指尖摩挲着书页,好半晌,才淡淡道:“去把她叫出来吃饭。”
青松:“???”
闹那么大脾气还叫出来吃饭,公子也太宠花绿萼了吧。
他没好气的敲敲门,“花小姐,用晚膳了。”
花绿萼的回答和奚浮玉一模一样:“我不吃。”
青松:“公子吩咐的。”
屋内沉默两秒,花绿萼出来了。
她默不作声的坐在奚浮玉面前。
青松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。
闻到香味就想着流口水了。
他心说,这炙牛肉炙羊肉炙大虾蒸鹅鱼翅狮子头……呜呜真的好香啊。
原本公子不吃就能便宜他们这些下人了。
怎么就单单独宠花绿萼了!
青松压着难过,将最后一盘菜拿出来,有点发愣。
没想到压轴菜竟然是盘春笋。
奚浮玉眸光落在食盒里的两份碗筷,忽然问,“那厨子叫什么?”
青松:“奚谨。”
“他还在门口等着呢,想知道这饭菜合不合胃口呢。”
青松摆好两份餐具,突地意识到不对。
怎么会是两套碗筷呢?
身为宅斗高手,青松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老夫人送晚饭的意思。
——花绿萼闹脾气在府邸传的沸沸扬扬,老夫人想着儿子要得道成仙,当然不愿意叫一个凡人勾了自己儿子。
所以这送饭是敲打。
本就因“吃饭而闹脾气”,这会儿就单单只给三公子送,好叫你花绿萼认清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