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什么?”风吹过来,将付胭的头发吹乱了一些。
霍渊时抬头看她,“你头低下来。”
“嗯?”
“头低下来一些。”霍渊时轻声重复了一遍。
付胭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照他的吩咐,低下了头。
霍渊时抬起手,食指轻挑,将纠缠在外套扣子上的头发拨弄开。
付胭头发丝滑,像丝绸一般从他指间流走。
霍渊时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存在,他是霍家长孙,毫无疑问将来是要继承家主之位。
尤其爷爷年事已高,父亲从政,二叔是大学教授,三叔一门心思搞科研,四叔平庸,五叔身体不太好,在他开始继承家业时就过世了。
霍家的未来,一下子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。
是荣耀也是责任。
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。
消沉颓败的那段时间,他生活在阴霾里,双腿不能行走,他的脾气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曾经风光霁月的贵公子变成消沉阴暗。
不过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人,他只是不吃不喝,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。
忽然有一天,他一直当小孩看待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到他身边来照顾他,衣食住行照顾起来有模有样。
到底是看着长大的,他并没有过多苛责她,赶了几次赶不走,他也就作罢。
要不是那碗粥,要不是她被烫伤的手背,他的心湖不会起一丝涟漪。
尽管后来他知道,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重新振作起来,配合治疗,积极康复,这样,霍铭征就不用为了继承家业放弃他最向往的军校。
她那么喜欢霍铭征。
尽管他什么都知道。
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花草香,令付胭莫名觉得有些不同,仿佛有了生命力向她侵袭而来。
她微微一愣,下意识按着自己的头发,也直起腰身。
“大哥……”
霍渊时松开了手,“没什么,去吧。”
阿吉推着霍渊时的轮椅上车,车门关上。
“霍先生,二少爷去燕京城出差了,大概两三天的时间。”
霍渊时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透过车窗看了一眼付胭,微微一笑,示意保镖开车。
他没用霍公馆安排给他的司机,用习惯了自己的保镖。
“二少爷去燕京城,大概率会找梁家的人,您就不担心……”
霍渊时笑容浅淡,“我担心什么,阿征和梁家的家主是好兄弟,比我这个亲堂哥感情还更好,阿征去找他不是情理之中吗?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什么可是。”霍渊时打断他。
付胭目送霍渊时上了车,才返回去开自己的车,随季家的车朝季家别墅开去。
前方红灯,付胭回想起刚才霍渊时的举动,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。
好像和以前有所不同了,但具体哪里不同,她又说不上来。
她摇了摇头,应该是她昨晚没睡好,产生幻觉了吧。
到了季家别墅,付胭随季晴陪季临回房间。
起居室的架子上摆了各种荣誉证书和奖杯,奖牌。
其中一整面的架子是季临职业生涯的荣耀。
大大小小的奖牌奖杯,围绕着一个空的架子。
那里是季临准备放奥运金牌的。
可惜以后那里永远都是空的了。
季临在那面架子前站了很久,腰杆挺得笔直,像开了一场无声的告别会。
季晴看不得这样的画面,拍了拍付胭的肩膀转身出去了,只有付胭站在他身后。
好朋友间的陪伴也可以是无声的。
过了几分钟,季临头也没回,“小胭儿,我的好孩子金牌呢?”
付胭想起来,连忙从包里掏出昨天她在玩具店里买的奖牌,是出院的时候季临要求要带回来的,没想到还能再派上用场。
她走上前,将奖牌递给季临。
季临将奖牌放在手心上。
付胭以为他要将奖牌放在那个空缺的位置上。
谁知季临撕开奖牌的外包装金纸,张嘴咬了一口。
金纸撕开的口露出深褐色的巧克力缺口。
付胭:“……”
她怎么没发现这个奖牌是这样的?
季临又吃了一口,嘴里仿佛塞满了巧克力,含糊不清的声音,“都说吃了甜食心情会好,都特么骗人的,付小胭,你这块巧克力过期了吧?”
“过期那你别吃。”付胭向前一步。
可是脚步顿住了。
季临房间的地板是深色的,付胭看到她身前的地上有泪水滴落。
付胭没再往前走一步,她的眼圈红红的,“过期的巧克力它也是甜食,你不要小看它。”
季临果然又啃了一口。
“我真的很想参加比赛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季临又啃了一口巧克力,“我姐老大不小了,她要是继续管理公司,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。”
“是,所以你不能太自私。”
季临啃巧克力的动作一顿,“你会不会安慰人?”
“我不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