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在深夜里静悄悄的,秋子穿着的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格外清晰。
她从书架第二格拿下两本厚重的古老书籍,翻阅起来。
这里的书全都是日语的,对于她这个岛国人来说完全没有半点难度。
秋子猜测,也有一定可能是酒吧老板看不懂日语,才把这些书全都丢在库房里的。
从内容看出,这本书是一本年代悠久的岛国名著,里面还写了一些已经淘汰的物品。
对于仅有十七岁的秋子来说,她看起来十分投入。
就在这时,她的电话响了,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库房里格外响亮、惊人。
她不安地接起电话,电话那边传来了语气极度不好的质问声。
“你躲哪里去了?!”电话那边的声音就像是一声炸雷,令秋子不由得浑身颤栗。
“对、对不起...我...”她支支吾吾的,不知该怎么回答。
电话那边是她的母亲。
而秋子对原生家庭的恐惧已经深深植入她的骨髓,听到电话那边如同威胁一般的声音后,她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一句“对不起”。
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微微颤抖,秋子感受着母亲怒火滔天的情况,她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。
“对不起什么对不起?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了?赔钱货就是赔钱货,养活你一辈子都是浪费粮食!”电话里的咒骂仍然没停。
秋子抓着电话的手越来越用力,脸色阴沉。
“离家出走,你倒是挺厉害的。你连父母都不要了,以后全天下还有谁会记得你这个赔钱货?你这个丧门星、扫帚星,早知道当初就不生你!”
秋子猛地抬起头。
她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。
是一种恶意,一种无限放大的恶意。
原生家庭带来的恐惧和压力,此刻正通过普普通通的电话传过来,对她进行着残酷的摧残。
没人敢想象,这么大的恶意怎么可能来自父母。
“说完了吗?”秋子咬紧牙关,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哭泣,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的平淡。
人心是不可见的,它总能在你认识不到的时候狠狠扎进你的胸膛,刺破血肉,将你撕成碎片。
“我告诉你,今晚你必须给我滚回来!”
“如果不呢?”秋子轻飘飘的反驳,她感到自己的喉咙堵得慌。
“如果不?那你就在外面饿着冻着吧,没人会选择去养你这个白眼狼!”母亲尖锐刻薄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浓烈的恨意。
“我只是不想和你扯上关系,只是想离开你罢了,如果你这么说,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秋子忽然改变了语气:“比起被你拿家庭观念束缚着,我宁愿被抛弃。”
电话那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过了几秒钟,那个尖锐女声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:“你这个贱……”
然而这句话没说完,电话已经被挂断了。
啪~的一声,电话掉落在地板上。
秋子站在库房中央,望着那本倒放在桌角上的书,陷入了良久的沉默。
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撩了撩刘海,随后深沉的叹了口气。
“真是麻烦啊。”
她坐在了桌前,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。
本就不怎么亮的灯光在库房里更加黯淡了,整间库房都仿佛笼罩在阴影之中,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。
她感觉这种完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环境,才是她想要的。
秋子讨厌社交和处理人际关系,讨厌和别人虚伪客套,更受不了生活的压力。
她是个内向的人,甚至连话都很少说,她喜欢独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,一个绝对无人打扰的世界,阅读着无声的书籍。
这何尝不是在逃避着生活的一切压力。
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逃避。
生活中的压力、人际关系、社交,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负担和噩梦。
现在的库房,无人打扰,夜深人静,即使只有一个晚上,也足够让她静下心来思考许多东西了。
价值千金的宁静,一刻一刻的过去。
她忘记了现在是几点,只是看着书籍里的白纸黑字,最后不由自主的睡着了。
梦里,她梦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房间里。
眼前是看不清脸的男女,还有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父。
男女站在房间的角落,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辱骂声。而她,则无力的坐在床边,抱着膝盖,瑟瑟发抖的聆听着他们的训斥。
那神父走上前,拿着一个硬木锥,用力的钉进了她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