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清错开眼,望着不远处的街,暗淡的眸光一点点亮了起来。
“哥哥不必管我,我想去千岁府。”
慕方野唇角一紧,“回府。”
慕清虚弱地笑笑,“我今天回去,你的殷大管家必死无疑,你想他死吗?”
闻言,慕方野的眉头深深地拧起来,“今日的事,和他无关。”
“哥哥为他辩解又如何,护不住就是护不住,他有错,我不会姑息。”
慕清抬眼,“如此,哥哥还想我满含怨念地立刻回去?”
上辈子,慕方野对殷宁十分看重,甚至还曾为他孤身犯险,主仆情谊非同一般的深厚。
“你在威胁为兄。”
“哥哥这般想就对了。”
慕清偏头,看着窗外,好像巴不得立刻飞过去一样。
“瞧着天色也不早了,哥哥还是放我走吧,否则我也有其他法子去,我们何必浪费对方时间?”
慕方野眸色越发深沉,“今日秦灼要入宫进谏,一夜不归,你还要去?”
“去。”慕清笑笑,“为什么不去?”
“好。”
慕方野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收回来,“为兄护送你去。”
“那就谢谢哥哥了。”
慕清说罢,闭上眼小憩。
她在皇宫也好,锦园也罢,没有秦灼,噩梦都会缠身。
她病了,好难受,只想好好休息。
除了秦灼身边,她怕是都睡不好了。
她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秦灼抱着自己睡一觉。
她此时脑子很乱,身体很累,感觉命没了大半,只有秦灼能救命。
慕方野骑马在前,为慕清开路。
锦衣卫在,周遭的百姓谁也不敢靠前,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命交代了。
短短半个时辰的路途,慕清做了许多个噩梦。
“七妹,到了。”
慕方野的声音反复从天外传来,慕清艰难地睁开眼,好半天才回神,分清了现实和梦境。
她手背碰了碰发烫的额头,好一会儿才出了马车。
慕方野伸手想扶慕清,她从另一旁下了车,“哥哥请回吧。”
慕方野半空中的手缓缓合拢垂下,“有事就让锦衣卫通传,为兄自会赶来。”
千岁府如今守卫依旧森严,三步一人,围得水泄不通。
慕清点点头,绕过了马车,一步步往千岁府走去。
慕方野就站在她身后,一双眼深得可怕,眸底隐约透着浓重的戾气。
慕清敲了敲门,立刻就有人来开了,是执云。
看见执云,慕清下意识就放松了。
这一放松,她就往前倒去。
慕方野不禁快步走了两步。
执云一惊,连忙扶住了她。
见此,慕方野脚步一顿,翻身上马,未曾再停留。
大门一关上,慕清就彻底地倒在了执云的怀里。
执云看着她异常熏红的脸,一把将她横抱起,冲向了秦灼的寝宫。
“来人,传执雨!”
慕清做了一个漫长的梦,梦里,秦灼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望着他。
“秦灼,为什么你还是不要我!”
听见慕清的梦呓,秦灼给她擦冷汗的手一顿。
慕清昏睡间,眼泪流下来,她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,痛苦地低喃。
“这一生,我明明有无数个重新选择的机会,我能避开一切灾厄,我能一生无忧,可我不能没有你,任何人不是你都不行,只有你,只能是你,你不能不要我!不能!”
慕清的力道越来越大,梦呓越来越声嘶力竭,她的控诉和恐惧就这样毫无预兆出现。
“秦灼,你不要走!”
“你再走一步,我会打断你的腿,让你永远离不开我——”
慕清猛地睁开了双眼,双眼痛苦,泪流满面。
她迟迟没能从噩梦里回神,直到眼睛一热,是秦灼轻柔如风的吻。
“清清,我不走。”
慕清睫毛一颤,双手颤巍巍地拽住了他。
“秦灼哥哥,不是这样的,我不想伤害你,我只是做噩梦了,好怕。”
秦灼将她抱起来,轻声哄着,“我在,不怕。”
药人轻易不病,一病就是大病。
如今,她是病了,心魔开始作祟。
而她最大的心魔,是他。
秦灼低声说:“宝贝,你先喝药,然后陪我睡一会儿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