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清离开时，刻意隐藏，连影三八都瞒过去了。

出了柳府，一路向西，还出了城。

慕清站在一棵挺拔的白杨上，望着天边卷着的模糊云彩，略微出神。

这朦朦胧胧的羞怯，像是秦灼花粉症犯时的样子。

很美。

没多久，一道身影出现，楚卫是万年不变的黑色劲装和束发。

璇玑长枪分为四节，随意的背在后背，见到慕清时，他半跪，恭敬行礼，一下，礼成就站了起来。

“族长。”

“信里是真的。”

徐家出事，朝堂变动，以及秦灼被赐滚汤之刑，众人围观，他左臂血肉脱离见骨。

楚卫点头，“众所周知，百官得见，千人赏之。”

“呵……”

闻言，慕清冷笑了声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“好一个赏。”

“他，本就是一个戏子罢了，这天下之人，谁不想看他。”

慕清指尖微微合拢，心底的杀意立刻就弥漫了起来。

楚卫抬眼，目光凶野，不避不闪，看得清楚她满眼戾气。

“秦灼再厉害，他仍旧是个奴才。他就算有天大的能耐，这江山仍旧姓云。他如今就算权倾朝野，却动不得皇室千年根基。更何况，他命不久矣，能翻云覆雨又如何，他耗不起。”

他句句平静，都是实话，没有一句带了情绪。

“族长，你对他太上心了，他不值你如此看重。”

最开始，楚卫并不确定慕清动了心，他便和所有人一样，以为她不过就是为了私欲故意接近秦灼，想要杀了他，一雪被毁清白的耻辱。

不过，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一刻从慕清身上移开过。

她对秦灼的心思，是真得。

楚卫原本想等慕清主动回到璇玑一族，但当意识到她动心的那一刻，他等不了了。

“族长，他不是良人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楚卫左边的脖子被暗器割破了血管，血一下就喷溅了出来。

他捂住伤口，血从指缝里不断流出来，没多久就染透了他肩头的衣袍。

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，扫了眼背后被暗器穿透的树干，仰头看她。

“族长，秦灼他会魅惑人心，并不是因为他得天独厚的皮囊，而是那些下作的功法，你也中了招。你这么聪慧，应当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。”

秦灼用过，慕清知道。

慕清五指扣在树干里，忍着立刻杀掉楚卫的心，冷漠道：“那又如何，干卿何事。”

眼前清清冷冷的人儿，和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模样一样。

那老头说过，为他寻来的族长，傲慢且谦和、冷漠却存善，是心比天高、性比云野的人，是他要花功夫才能征服，甚至会甘愿臣服的人。

他如今比任何一次更深信不疑，不问缘由只动杀心的慕清，是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想要的族长。

楚卫的眼，多出一股狂热，藏得很深，“他死了，你会回到属下身边吗？”

“不会。”

她会殉情。

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，见证过不可思议的重生。

她不会蠢到去学那些个古人、那些个传世故事，要带着另一个人的期望长久活下去。

她会立刻殉情、马上殉情，和秦灼一起走奈何桥，这样她会抓紧他，跟着他入轮回。

楚卫在她拒绝时，心里头冰冷一片。

“你因为他不接族长位，属下不接受。”

他不适的蹙眉，舔着因为失血逐渐发白的唇，淡声说：“你如果觉得璇玑谷中人的人生让你有负担，属下可以屠尽，只璇玑卫跟随你。届时，属下也能够尽心帮助你和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