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欢说了三个字，每个字都敲在慕清心头上。

他的声音如百年陈酿，很深、很重、很野、很烈，夹杂着难以描述的男性侵略感，醉醺醺的。

这声音竟和秦灼的脸一样，过之不忘，甚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
慕清下意识脱口道：“我们见过？”

阿欢仰头，沉默地望着她，像个哑巴，没再开口，就像刚才的声音不过就是错觉。

男人搓着手，视线隐晦，将慕清从上打量到下，再从脚底一直往上。

他不住地搓手，肥硕的脸时不时冒出诡异的笑。

执云手中剑，出鞘后，迟迟没再回去。

她余光看过去，杀意藏在瞳孔内，“滚。”

第二声。

男人肥肉一颤，讨好的后退了两步，“是是是，贵人别生气，在下这就滚。”

临走，男人一脚踹在了阿欢后背，恶劣道：“你给老子好好伺候贵人，否则……啊——”

一声惨叫，男人腿被剑刺伤，重重地摔在地上哀嚎，“腿，我的腿——”

慕清单手扶着险些撞上地面的阿欢，手持剑上流着血，“本小姐的人，还轮不到你教训！”

伤口很深，潺潺流血，男人疼的在地上不断打着滚，在自己人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。

他不敢耍横，咬牙道：“是、是……贵人说的是，都是在下逾越了，在下马上就滚。”

他深深盯着慕清，不怀好意地舔了下厚重的嘴唇，一字一句道：“美丽的贵人，咱们后会有期……”

他转身，狠狠道：“走！”

地上的奴畜见没被相中，很多人都露出了绝望。

鞭挞声中，锁链碰撞，伴随着恶臭，他们渐行渐远。

阿欢双腿跪地，眼前是她白色裙摆，余光能看见扶住他肩头的细白手指。

手指白里透红，指甲没和其他贵女一样染着豆蔻，粉粉嫩嫩，很可爱，想咬在嘴里。

若是低头，他能看见她的绣花鞋，不过沾了泥点。

他伸手去擦，银丝花绣的鞋面脏了一片，更难看了。

他浑身一僵，指尖缓缓握拳，不敢动了。

此时，慕清松开阿欢，后退了一步。

随着女儿香远离阿欢的鼻息，他握拳的手背青筋都暴突了起来。

殷宁送来手帕，恭敬递给慕清，“小姐，需要在下解决他们吗？”

“不用。”

慕清摇头，“我们最多停留一夜罢了，没必要惹麻烦。”

殷宁微怔，“你不想救人吗？”

慕清擦着指尖，淡声说：“不救。”

殷宁觉得她冷漠，“语花小姐最看不得这些，一旦见了，总会买下来，在下以为你也会。”

慕清轻笑，“我不是温柔善良的相府大小姐，我买不起他们。”

殷宁觉得她不是冷酷，是冷血，他也没太过表现，只是看她的目光淡了又淡。

“是属下多虑。”

乱世生存，只会摇尾乞怜，不懂反抗自救，救一次也救不了一生。

她没那么多善良和同情消耗。

慕清勾勾唇，对阿欢道：“站起来。”

阿欢喉咙滚动，低着头。

慕清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裙摆和鞋面，若有所思道：“穿成这样，是挺不方便的，你倒是提醒了我。”

阿欢没吱声，缓缓站起来，往后一退再退，和慕清保持了近一丈的距离，规规矩矩到像根木头。

慕清笑笑，殷宁为她引路，“小姐，人多了，在下先带你去酒楼休息。”

执云跟上，余光扫向数丈外的拐角处，手中剑出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