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最后一句,徐景深深吐了一口气。
“就冲这些话,就是大逆不道,就要满门抄斩!”
慕清继续撒娇,一双乖巧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,“外公,求求你了,听我这一回,我经常回家陪您下棋总行了吧?”
徐景瞪他,“这陪我下棋就解决的事吗?”
“那……我给您做荷花鸡?”慕清娇笑着软乎乎的哀求,“外公,你听我这一次,我以后都听您的,这总行了吧?”
徐商一直没出声,就这样静静看着慕清,有那么一瞬间觉得,看见了自己去世的小妹在父亲前撒娇……
“爹,答应了吧。”徐商喉咙滚了滚,开始替慕清求情,“小八都说到这种份上了,都不答应,太狠心了吧?做个假家谱就解决的事,你就别为难她了。你看她脸色都白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膝盖又出血了。”
徐景吓着了,连忙把她扶起来,左右看看,“你不早说!来来来,外公看看,有没有严重。”
徐商立刻给慕清使眼色,她再接再厉,“外公,舅舅说的对,做个假的也一样啊!难不成,您还真不认我?”
慕清都不让徐景看伤口,这可把他气的不轻了,“行行行,知道了,听你的,让外公看看,万一留疤了就不好看了。”
慕清双臂一伸,将老人抱了个满怀,“外公,别担心,我以后会常来看您的。”
“你啊……外公怎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徐景老眼一红,拍着慕清的后背,一声声无奈的责备。
“臭丫头,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,这么不懂事!记住,咱们徐家永远是你的后盾,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!”
后背不疼,慕清只感受到了外公的担忧和不舍,而她终于能够迎着灿烂的朝阳去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了。
临走,慕清说出了自己的忧虑,想让徐景做定夺。
“外公,大舅舅是威远大将军,他在百姓里的声望比陛下都高。二舅舅执掌官员刑罚之责,三舅舅更是掌控秦国财富。”
“哪怕您一心为国,忠贞不二,可陛下依旧忌惮,只想尽快除掉徐家。如今,他也只是在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,给天下一个交代,好不被冠上昏君之名。”
“如今刚六月,草粮丰富,边关倭寇会安生养息,此时或许正是交出兵权的好时机……”
“外公,徐家功高盖主,不得不退……”
徐景站在台阶上,望着慕清步伐坚毅,头都不回,忍不住跟着走了好几步。
这孩子,怎么就偷偷长大了呢?
他当真错过了太多啊……
“我家清儿啊,这么瘦了,比她娘还单薄啊……”
徐景擦了擦眼泪,低声祈福,”愿我孙此去布帆无恙,百无禁忌。”
徐商看着老人难受,上前撑住了他。
“她长大了,懂事了,不正是你期望的?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恨铁不成钢,怪她只一味被欺负,现在倒是难受了。”
“这能一样吗?”
如果慕清看清相府人的嘴脸,懂得反抗,仗着徐家为所欲为,他高兴都来不及。
可现在,她分明选择了一条最艰辛的路去走。
选谁不好,偏偏是秦灼!
“秦灼这个滚蛋什么时候拐走的小八,老子怎么不知道?为了帮秦灼,这个死丫头竟然要和全天下为敌!该死的,老子不扒掉他的皮都难消我心头之恨!”
徐商头疼,“爹,你好歹是个大儒学者,别张嘴闭嘴老子老子的,多没形象。”
徐商刚说这么一句,耳朵就被徐景拧住了耳朵,疼的他龇牙咧嘴地哀嚎。
“啊……爹,我也老大不小了,你别扭我耳朵啊!”
徐景怒吼,“家里的白菜都被猪拱了,你竟然还让老子冷静,你是不是找死啊!”
徐商欲哭无泪,“我现在就差人去请秦灼,不,去绑回来!”
徐景磨牙,“绑也不是现在,今天宫里一定有事发生。”
他望着皇宫的方向,微微蹙眉,“派人把今天的事都告知你二哥,把将清儿逐出徐家的假文书也一并送过去,让他在合适的时间昭告。清儿要,我才舍不得不给。”
“爹,万一他们发狠了,觉得清儿没利用价值了,咱们还真坐视不理啊?”
徐景还在气头上,直接吼,“秦灼不是能耐吗!让她找秦灼!”
这回,徐景是真被气着了。
秦灼完了,徐景断然不会饶了他。
隔了好一会儿,徐景突然招招手,随意道:“飞鸽传书哥你大哥,此次大捷回来吧。我年纪大了,都病危了,得有个儿子在跟前侍疾啊。”
这是,真的要辞军务,交兵权。
徐家代代磊落,不负天下。
可这天下,不仅仅只有百姓。
有时候不破不立。
“哦,对,今天我必须见到秦灼,我打不死他我!”
徐景越想越气,“老何,老子的鸡毛掸子呢?”
而此时,千岁府上,血流成河。
秦灼静静坐在高台上,指尖摩挲着一颗血淋淋的珍珠,冰冷的看着新换的下人。
“另一颗在哪,还不交出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