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球,中国,某省某市,医科大学附属第四医院。
未来。
“别废话了!我知道你做得到,给你签生死状还不行吗?”桌子一旁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把那张支票拍在了桌子上。
桌子的另一半,林成宇不置可否地抬起了目光。
窗外,这座滨城在朝阳下如一颗明珠般闪着光。自从“大灾变”以后,空气质量和气候似乎都好了很多。如果那颗失效的氢弹能再飞一小会、落在郊区的话,应该会更好。从这里隐约能看见蔚蓝的海,这在这里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。如果眼神再好一点,还可以看见下面零散的行人,肆意呼吸着无需口罩就能享用的新鲜空气——许多国家都求之不得的奢侈品。
本能地闪躲着对面的人灼灼的注视,他终于轻轻地点下了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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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任务日志——01』
我的研究?我已经受够了向无数无知的上司解释我的工作,实在不想再讲一遍了——干涉疗法,去年刚更新的词条。我跟他们提了无数次不要把“疗法”这个字眼强加在我伟大的成果后面,但是名字无所谓了。反正如果没有那笔钱,我的名字也很快就要从它上面消失了。
然后那些只识眼前小利的伪君子就会接管我的科研组,把它引向“正确”的方向,也许得诺贝尔奖的时候能稍微感谢一下我呢。如果评奖的人还没被某颗氢弹炸成灰了的话。
不,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。
“王莽。”我看着登记表上他的名字。隐约记得哪里听到过,好像跟什么历史人物重名了。
无所谓了,学生时代的记忆早已被大灾变打断,再被避难所彻底淹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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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starsector?我好像听你说起来过它呢。他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游戏?”徐欣然看着屏幕说。
“是的。那是在核爆避难所里的一年多里陪伴他的唯一游戏。”如果不算三维弹球和纸牌的话。我在心里又补了一句。
“你确定那是你父亲最喜欢的游戏?大灾变以前的?”她似乎看见了什么,而突然有些困惑。“可是更新时间这里写着的是“四个月前”呢.....”
“什么?它还在更新??等等,你在哪里找的?”还记得我几乎是大惊失色,转向了不知所以的她.....
“呐,正好在夏促呢。”
我几乎是立刻转过头,看向了蓝天。
太阳的光有点刺眼,被大气层散射开的金色光晕闪烁在其周围。核聚变放射出的电磁辐射横跨了八光分的距离,只为用自己被折射的余波将蓝天染得透亮,再把剩下的、仿佛被过滤了一遍的淡金色光洒在我脸上。同样的场景,不禁让我想起了影视作品中,人们从避难所走出来看见太阳的那一刻。
氢弹与太阳总是让人产生无数联想,太阳代表着希望,氢弹正好相反。虽然作为从未亲身见过核爆的原中国居民,我似乎没资格去论说这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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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一直在说,那不是个简单的治疗精神疾病的手段。干涉治疗仪只是它的最简单的应用。“
徐欣然耐心地给面前的青年讲着。“原理其实很简单,建立一个大脑的数学模型与存在问题的脑交涉,当两者输出的内容完全相同,或称‘共振’时,就等于两具模型——模型和人脑达成同步,或者说“纠缠”了,此时通过修正虚拟模型,就可以找到…”
“等等!大脑的数学模型??”
“这就是他的惊人之处,也就是他说这个研究绝对不仅仅能用来治疗的原因。”面前人的惊讶似乎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内。“具体解释起来有点复杂。人脑是全息的。所以模型只针对输出数据,而不针对内部细节,也就是说只针对表象。有点像机器学习,观察输出数据并试图预测它。但是手段高明的多,可以用高效的模型代替千亿神经元的整体活动。”
“所以,他的客户要的是?”
“说起来也简单:用这项技术干涉梦境,把他送到梦进去。很多对现实绝望的人都曾有过这个想法,但是有能力实现的...”
“好!我加入!”还没等她说完,他就激动地答应了。
“很好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王梓涵”他好像突然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完了。”徐欣然伸手捂住了脸。“哪个梓,哪个涵?”
“木辛梓,三点水的涵”他下意识地回答着。
“那彻底完了。”她苦笑了两声。“第三个王梓涵。”
而此时,隔壁的房间里却是另一副情景。
“你...你这是胡闹!在人身上实验...许可呢?设备呢?”院长徐梓俊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。
“上级忙得很。我要去资金的时候他们没有理我,想必现在他们也不会的。”林成宇轻描淡写地回答着。“至于设备,干涉治疗仪不是现成的吗?改个软件就能用。
“我真算是受够你了,供你一个科研小组容易吗....”
“容易吗?你自己说我用的是什么东西?第一个试验品——医院的流浪猫!”林成宇也站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