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柔枝证词:
我不知道,你们怎么会想到问我?我没钱,没工作,在这个家又没地位,我能有什么资格说话,我能知道什么?
你们别听她们的。舒文志不是坏人,想想看,如果他真是个坏人,阿姨怎么会跟他结婚?阿姨可不是一般的女人,她是大公司的老版,看人做事都厉害得很,男人都不如她,像结婚这种大事她怎么会马虎呢?我觉得说舒文志是被阿姨骗来的倒更可信。这是我悄悄说的,你们可不能传出去。我才不信阿姨会给小舒钱呢,她顶多每个月给他点零花钱。对,小舒是会说一些甜言蜜语,但是你们以为阿姨就不会说吗?阿姨可是结过好几次婚的女人,跟她结婚的男人个个都被她牢牢捏在手心里。别人不说,就说我爸爸吧,当年看到阿姨,连话都不敢大声说,对她言听计从。那时候我要是说一句阿姨的坏话,保准挨打。好在阿姨没兴趣跟我计较,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叫她妈,只要我乖乖听话。她对我还不错,至少在零花钱方面,她很大方,也经常买东西给我。
我最后一次看见小舒是在他们结婚周年那天。吃饭的时候,他兴致挺高,喝了好多米酒,说了些他过去的事。一件是关于一块玉的,他说他赌输给别人了,我替他可惜。后来还说了一件恶作剧的事,他移开了马路上的一块警示牌,好像是这样。我不相信那场车祸跟他做的事有直接关系,他好像硬要把自己说成一个大流氓。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坏。
在这个家里,就数我跟他说话说得最多了。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吧。他告诉我,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,他跟着他妈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很多年。大学刚毕业的时候,他妈妈又得病了。后来他就独自生活,吃了不少苦。他自理能力很差,他那个妈从来没教过他,所以很多非常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好,比如因为不会钉纽扣,他就全穿拉链衫,不愿意系鞋带,他就只穿没鞋带的鞋子。他不会烧饭,所以每顿都在外面吃。他告诉我,他忘性大,容易掉东西,所以从小就把钥匙挂在身上。成年后,他把钥匙跟手机吊在一起,我问他重不重,他说不掉东西就好。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,我听了觉得挺难过。我觉得他被他妈妈坑坏了。他还说他妈妈是被他气死的,因为他后来讨厌读书,读腻了。他妈妈想叫他念研究生,他却谈起了恋爱,整天写情书,还跟一个女生同居了,后来当然也分手了。是的,看他可怜,我有时候替他钉钉扣子,他饿了,就给他弄点吃的。你们不知道,那个张玉芳,小舒根本叫不动他。小舒脾气好,从来不跟阿姨说张玉芳是怎么对他的。
5月6日那天晚上,他很高兴,因为阿姨答应给他钱做生意。阿姨最会玩这种花招了,只有小舒这样单纯的人才会相信。我跟他说过很多次,得看见真金白银才能相信,其它都是浮云。她们说他跟阿姨结婚是为了钱,开始我也这么想,但后来跟小舒接触多了,就发现不全是那么回事。他说他想过一种安定的生活,跟年龄大的女人在一起不用操心。他曾经跟我提起过他跟阿姨的夫妻生活,他说他们没那事,他曾经要求过两次,都被阿姨拒绝了,阿姨说那太恶心。他们是分床睡的,我不知道阿姨到底为什么要跟小舒结婚。
吃饭的时候,方其去打电话了,那个向冰也是吃了一半走到花园里去打电话了。他刚走,阿姨就跟云杉吵了一架。阿姨很讨厌向冰,说实话,我也不喜欢向冰。他从来没称呼过人,阿姨出生在书香门第,非常注重礼仪,他连个称呼都不会叫。别人问他话,他也爱理不理的,谁会喜欢他?只有那个云杉才会犯傻。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,只知道是云杉主动追求他的,这点让阿姨很瞧不起。云杉在饭桌上说小舒是吃软饭的,阿姨很生气,两人便吵了起来,云杉就气冲冲地奔到花园里去找向冰了。我跟晓晨一直在那里吃饭。后来阿姨跟小舒一起回楼上的房间去了。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小舒。(哭)
我不知道谁会干这种事,老实说,我觉得不可能有外人。除了我以外,她们都恨透了小舒,说他是来分财产的。可是也不想想,小舒跟阿姨结婚一年,除了每个月有几千块零花钱,他得到什么了?而且那笔钱还老被卡住,方其是这里的管家,管钱的,可老说没现金,跟他拖。你们别看方其平时不声不响,她专会在最要命的地方卡人了,她对小舒就是这样。我听见好几次小舒问她要钱,她都装没听见。后来给是给了,但拖很久。没办法,阿姨相信她,说她人老实,说她管钱合适,她对阿姨倒是实心眼。我不知道小舒有没有把这事告诉阿姨,但我没听阿姨为此说过方其,那应该就没有。小舒能这样不错了。
黑影?我就知道是方其说的。是啊,我是看见黑影了,所以我去看了看,后来发现什么也没有,大概是眼睛花了。唉,我年纪也大了,身体又不好,眼睛也跟着差了很多。我吃完饭大概是八点半左右,阿姨和小舒先上楼了,晓晨后来也上楼去了,她要画画。这孩子每天晚上要画到很晚,非常辛苦。阿姨想培养她当画家。我吃得有点多,胃胀,所以到花园里去透透气,然后看见大门口有个黑影一闪。但我没看见向冰和云杉。我估计他们大概早就回房间了。他们的房间在二楼,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