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的风度和气度。她把身子挺了挺,正欲慷慨陈词,齐鉴继续大发议论起来:
“民国时候的邹兰芳追求老师吴宓时,她才二十多岁,而吴宓59岁了,还不是结婚了?我可是黑发美少年呢!”说完兀自嘿嘿一笑。
顾娟心里一阵笑,是不是有过恋爱史的人,经过了恋爱的训练,说起话来都这么厚脸皮的?怪不得有《爱情厚黑学》这本书,看来这真是门技术。
但她讨厌吴宓。她对吴宓的情史知道一些,认为他在感情上就是个巨婴脑,尽管她是个大学者。“吴宓娶邹兰芳,那是中了邹兰芳的圈套,邹兰芳名为爱情,实际就是利用吴宓当护身符,给她解决生存的困难。而吴宓呢,59岁了,娶个20几岁的黄花大姑娘,金钱上吃些亏,心理上也该平衡吧。”
俩人就吴宓的感情史谈了起来。顾娟这才发现,齐鉴很有些文史知识,并且颇有洞见,就问起他的学历职业等。
齐鉴说他毕业于历史系,没什么出息,也不想教书。因为亲戚的原因,在辛州呆了半年。前不久顾娟陪诊邱古老人的事件上了热搜,他关注到这件事,并留意到了顾娟。
他报名学陪诊,是想回老家哈尔滨干陪诊的。他不想走弯路,又因为喜欢顾娟,就直接报了培训班。
从吴宓的感情故事里走出来,顾娟忽而坦然多了,她笑问齐鉴:“你好直接啊,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这样吗?”
齐鉴双肘支着课桌,双手托着两腮,仰头看着顾娟,一声坏笑道:“老师,您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呀?”
顾娟抬起眼帘,白了齐鉴一眼:“干吗要告诉你!这是老师的私事。你还有事吗,我要整理课堂了。”说完,站起身。
“那我能问您个公事吗?”齐鉴也站了起来。
“问吧。”
“你们家政公司会到哈尔滨开分部吗?”
“这个问题,你得问老板。”顾娟迈步往台下走。
“老师,能加您微信吗?”
顾娟扭头看过去,齐鉴正笑吟吟地拿着手机看着她。学员们有个培训群,所有的问题可以在群里问,统一解答。所以,顾娟和学员们基本上没有互加私信。
但此刻问到头上了,不得不加。
靠近,扫码。顾娟发现齐鉴比自己高一头。都说东北的小伙子高大,果真如此。趁齐鉴填备注、存号码的间隙,顾娟把齐鉴的头脸细看了一看。
齐鉴毛孔粗大,肤色黧黑,头发是又粗又硬的那种。淡眉大眼,高鼻阔嘴。肉嘟嘟的嘴唇和圆乎乎的脸庞相得益彰。
当上经理后,季虹给了她一本相面的书,叫她闲了翻翻,说,你是经理又是讲师,天天和学员打交道,得学学相面学,吃透每一个学员。
齐鉴的五官,照相书上的说法,是“温柔敦厚”之相。可他刚才那调皮样,好像够狡猾的,相书也未必靠得住。这样想着,顾娟由不得又扫了齐鉴一眼,看到了他嘴唇上泛青的胡子跟。她赶紧把目光往回撤,但已经晚了,她的眼神和齐鉴的眼神再次交汇了。
“我黑的像非洲人是吧?”齐鉴及时打破尴尬,“咱东北那么多的雪也没把我染白,怕是这一辈子也白不了啦。”
顾娟笑。齐鉴收起手机问:“怎么整理,老师,我帮您。”
“没什么,就是把课桌和凳子摆整齐,明天上课好有个形象。”顾娟说着,动手干起来。齐鉴也帮着整理,不大的工夫就整理完了。
顾娟慢慢走回讲台,装着整理讲义,她想让齐鉴先走。
齐鉴走到课室门口时回头问:“老师,能请您吃饭吗?”
不到半个钟的接触,顾娟感到齐鉴是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她想不通,喜欢一个人,追求一个人,竟可以这样毫无遮拦地频频进攻,简直像耍流氓。
尽管她和齐鉴是同年龄段的人,可和齐鉴比,她觉得自己落后了一个世纪,她差不多要怀疑自己是不是90后了。
但齐鉴那憨厚的长相和清澈的眼神以及他低沉的磁性嗓音,都让顾娟感觉他是个厚道的男人,可以信赖的男人。
“谢谢,无功不受禄。”顾娟微笑着扫了齐鉴一眼,“你又不是交答辩论文怕我刁难,干吗请我吃小灶?”
“你是我老师嘛……”齐鉴嘻嘻笑着,“不给面子就算了。我太黑了,影响你的食欲。老师拜拜!”
顾娟把齐鉴的每一个字都收进耳朵里,听完最后两个字“拜拜”时,他抬头看过去,齐鉴留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之后,转身带上门,走了。
顾娟停下手中的动作,看向空洞洞的课室,一瞬间,她感觉自己的心比课室还空旷。这半个钟,她恍如置身梦境,和齐鉴的对话仿佛在月球上拍电影,台词、身段、眼神、还有外景,都是那么虚飘飘的不着边际,似乎一阵轻风就能让它们无影无踪。
可是,一切都是真的。齐鉴的每句话依然在耳边萦绕,他的厚厚的嘴唇,泛青的胡子跟……顾娟猛地合上讲义,心头一阵烦乱一阵恼怒。
从高中到大学,她如丑小鸭一般,从未引起男生们的注意。她矮,胖,圆圆的脸上有些许粉刺。唯一让她有些自信的,是她的好人缘,因为她爱笑,人人都说她有张可爱的苹果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