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建待季虹和顾娟走后,对林倩叽咕道:“真是姐们儿,光听你几句话就信你了,是不是太偏心了?就是拉偏架。”
林倩在衣柜里找换洗衣服,她知道王小建内心已服软,只是嘴上不服,遂冷冷地怼道:“人家是真了解我,知道我不会做出格的事,哪像你,对自己的老婆没有信任没有信心没有度量。”
“哼!人家会和你过一辈子吗?我是和你过一辈的人,当然要斤斤计较了。”
“你没听过那句话吗——家不是用来讲理的地方。”
“那都是屁话!”王小建坐起来,恨恨地说,“那都是毒鸡汤,全是喝着咖啡闲着没事儿干的人瞎编排。我就不信,看着自己最亲的人犯错误了,不闻不问,装瞎子,该训的不训,该发火的不发火,那只能说明没有亲情!‘恨铁不成钢’是啥意思?你和我毛关系没有,我会‘恨铁不成钢’吗?”
林倩拿衣服的手停了一下,她乜了王小建一眼,见他正低头梗着脖子望着地板砖,仿佛地砖上有黄金似的。
这几句话使林倩震动,颠覆了她以往对王小建的认知,这是她没想到的。
琢磨着王小建的话,林倩停止了争论——不宜再吵了——走进卫生间洗澡。
她的思想在哗哗的热水中升温、活跃,她觉得人的感应和生活中的巧遇真是有趣儿,她第一次陪肖逸去健身就被王小建碰上了;她确实对肖逸有好感,那是母亲对儿子似的,或者姐姐对弟弟似的一种感情,怎么就被王小建及时感应到了呢?真是怪事。
家里该讲理吗?王小建的话未必没有道理。那些讲着大道理的专家们,家庭生活一团糟的多了去了,他们为啥经营不好家庭?看来,装瞎子不一定能解决问题。
这一晚,林倩和王小建谁也没碰谁,各自给对方一个后背。他俩都明白,谁先妥协意味着谁先服软,谁先服软就是谁理亏,谁理亏就是谁做了亏心事,那等于无声无息地举手投降。
林倩当然不能妥协,否则王小建会变本加厉地讨伐她。
王小建心里提醒自己,必须抗住,否则就是承认自己小心眼、乱猜想、不像个男子汉。
吵架带来的不快像是地板上泼的一碗水,虽然被季虹和顾娟迅速抹干了,房间的空气却似乎仍然是湿润的。
他俩警惕着中间的“三八线”,在大脑意识深处竖起一道屏障,各自翻了几个身,仍不能平静地入睡。
好在白天他俩都各自奔忙得颇有些疲惫了,身体需要休息,心上的一些挣扎也只能暂停,好比没吃完的饭菜,先放进冰箱,明天再说。
朦胧中,林倩在医院中排队取号,取完号后要陪客户坐电梯上到5楼看专家门诊。进电梯后,电梯刚一启动,猛然咔嚓一声,电梯内一片黑暗,惊恐的刹那,应急灯亮了,但光线微弱。
电梯内共4个人,林倩的客户是个中老年妇女,她拽紧林倩的衣袖很是惶恐。
“不怕,这是停电了。”林倩安慰妇女说,“我来拨打救援电话。”说着,掏出手机。
还没打开屏幕呢,电梯像是高空里的陨石,急速而沉沉的下坠,林倩感到五脏六腑被猛地一提,像是提出了身体,接着又像没根的气球,被电梯牵着呼啦啦下坠。她惊恐至极,闭眼缩身,等着电梯着地的那一刻。
但是电梯一直向下,向下,总不着地,要跌到十八层地狱吗?十八层地狱有多远?电梯这么快的速度,不会很久吧?林倩的大脑快速转着,她动了动脚,想感知一下脚的存在,但怎么动,脚都没有知觉。
她吓得几乎灵魂出窍,抓住客户的胳膊,立稳左腿,抬起右腿猛蹬——
“你蹬我干吗?”王小建推醒了她。她骤然睁眼,感觉后背发凉——这个恶梦竟然把她吓出了汗。王小建见她惊魂未定的样子,一把搂住她说:“离我这么远,不做恶梦才怪!还是离不了我吧。”
林倩窝在王小建怀里,像鸡雏钻进鸡窝。她擦擦额上的微汗,说要起来洗个澡,被王小建抱紧,翻上身来。他呼吸渐渐急促,模模糊糊挤出一句:“我要好好……安慰安慰你……”
次日一早,晨曦未露。王小建起床穿着衣服,看着妻子光洁红润的脸庞,他知道妻子又睡了一个满意的好觉。女人,最美的睡眠总是在满意的爱抚之后。
他穿着衣服,回想着和林倩的点点滴滴。他和林倩结婚十几年来,厉害的吵架只有两次,每次都冷战个三四天,待双方火气一消,自然而然也就和好了。夫妻没有隔夜仇,就是这道理。
两次,在和好的当晚,他俩都能体会到新婚般的激情。这是心情所致,他俩都体会到,偶尔的摩擦像润滑剂,能增进夫妻感情。
王小建曾和同事们交流过这方面的体会。男人们聚一起,说不了三句话必扯到女人扯到性。
有的同事说,他的那种感受不代表全部。他和林倩有那种感受是因为两口子感情基础牢固,没大问题。如果有一方已经移情别恋,就完全变味了。
这个同事于是被群嘲,问是不是亲身体会。该同事倒是大言不惭,承认的确是亲身体会。他哈哈笑着,说出自己的经历。他说自己婚后喜欢上另外一个漂亮妞,上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