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默山兄弟三个在烧烤摊上边吃边吹牛,直吃到凌晨1点。他叫代驾把俩兄弟送回歌舞厅,而后自己才回家。
他家原来在辛州第一人气小区“鼎盛华府”,房子均价38000多元每平米,后来他爷爷瘫了,因侍候不便——总要推着轮椅出来晒晒太阳的——就搬到了别墅群“锦林苑”里。
黄迈起初不想卖鼎盛华府的房子,老头子虽两腿瘫了,头脑还行,说,眼下国家管控房子严格,还想升值呀,甭想了,卖吧。
搬到锦林苑后,别墅是主体三层外加地下室。老头子和保姆住一楼,方便轮椅进出。别墅的前后院都挺大,花草繁茂,树木扶疏,老头子着实兴奋了几天。
黄默山一觉醒来,已是上午九点。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,阳光从树缝间照进来,几声鸟鸣啼破寂静。他探头往下望去,保姆正推着爷爷在树荫下慢走,爷爷的视频播放器正播放着京剧《赵氏孤儿》,抑扬顿挫的唱腔隐约传入黄默山的耳朵:
我魏绛闻此言如梦方醒,
却原来这内中还有隐情。
公孙兄为救孤丧了性命,
老程婴为救孤你舍了亲生……
黄默山曾经对京剧毫无兴趣,因爷爷总爱听这一出戏,他一天心血来潮,问爷爷这出戏是啥名?爷爷说是《赵氏孤儿》,并极有兴致地讲给他听。他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跑开了,因为他闻到了爷爷身上难闻的气味儿。
他有次闲得无聊,又听到爷爷听这出戏,就在手机上百度,看了唱词,觉得挺有意思。听多了,对唱词就有了模糊的印象。
楼下的小菜园里,母亲正在给芥蓝施肥。看着母亲的背弯成一张弓,黄默山蓦地想到母亲多年的胃病。母亲这病,一犯起来,连肝带胃又涨又痛,已扎了根,不知吃了多少药,总是无法根除。
黄默山先不去刷牙洗脸,坐到靠背椅上,给王逸发了微信,咨询他母亲的病症。
做了基本的沟通后,王逸问:“你父母关系好吗?”黄默山迟疑着,不知该怎样回答。王逸感觉到他的迟疑,启发道:“看病绝不可讳疾忌医,你不如实相告,会影响医生的判断和诊治。”
“哦……是这样……”黄默山想了想,还是把爸妈如何结合、爸妈已分居多年、爸爸偶尔家暴妈妈的情况说给了王逸。
王逸听完,缓缓道:“你妈这病,中医上叫‘肝气犯胃’,是情绪不好引起肝气不舒,肝属木,脾属土,肝木过旺侵犯脾土,必然引起腹胀气滞消化不良。必须先治肝气,肝气顺了,胃就好治了。其实胃病人人都有,轻重程度不同而已。你作为儿子,有义务让爸妈和谐生活,如此,利于治病。”
黄默山道:“我明白了,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呀,要不,让我妈先吃着药,我这边同时做做他们的工作。”
王逸说也好,先吃一个疗程的试试,不过要黄默山带他母亲去面诊,因为中医是讲究望闻问切的。黄默山说,好,一个钟后见。王逸发了地址。
黄默山从窗户里探出头,朝他母亲喊道:“妈!妈!别弄了,换套衣服,我带你看病去。”
他母亲愣了:“看病?我这不好好的吗?你这是发啥疯。”
“你的胃病,你不是老说两肋骨胀胃也胀吗,一直都没好过。”
“好不了!我都习惯了。吃了多少药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我刚认识一个老中医,祖传秘方,专治胃病的。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“祖传?好多行医的都说是祖传,骗人。”他母亲沈郁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辛州的医院我跑遍了,没一个能根治我这病的,从哪儿冒出来个祖传?”
黄默山说出王逸的名字,沈郁说好像听说过,但是不认识。黄默山简单做了介绍后,沈郁说:“医院里查胃病都要用仪器检查,我做胃镜做了五六次,再也不做了,太遭罪了。中医看胃病,摸摸脉就能看出来?别扯了,我不去。”
黄默山见一时说服不了母亲,就匆匆刷牙洗脸,到菜园里找母亲,当着面好说歹说,把母亲劝到屋里,叫她换衣服准备出去。
黄默山正在客厅里等母亲,不意间,父亲走了进来。父亲三天没回家了,他跨进门径直走到黄默山的身边坐下来,说:“你玩了一年多了,也该玩够了,也该收心了。工厂你从不去,你就这么玩下去吗?我想让你带些洗发水的样品去外省转转,看能不能找到销路,咱家的洗发水销量都在本省,这样下去不行的。现在网购太厉害,你又不像卓璧丹……”
“别说了,”黄默山打断父亲,“我现在正干陪诊呢,你说的那个,请个女主播不就是了,不就是开工资吗,又不是多难的事儿。”
“你说啥?搞陪诊?”黄迈的声音直了起来,“咱这样的家庭,住别墅,去搞陪诊,给人家当服务?你大脑被驴踢了吧?”
黄默山很冷静地解释:“爸,我没说错,我要当陪诊师。没错,咱家住别墅,不过这不是我挣的,我没什么骄傲的。严格地说,也不是你的功劳,是爷爷打来的天下,要不是爷爷,你现在哪能这样享福?”
“你……”黄迈指着黄默山,“你自己是个败家子儿,反来说我!你开饭店、开歌厅,赔了15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