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默山把手上的纸片递给季虹,季虹一看,纸片的一面是黄默山刚刚记录的她包里的东西,另一面竟然是辛州市妇幼保健院门诊楼的科室分布草图,配着黄默山的文字说明。
图画得不像样,用方块表示的科室房间大的大小的小,歪的歪斜的斜;字迹拙嫩像幼稚园小朋友的涂鸦,但季虹却看出一种认真来,她第一次忍不住用赞赏的眼光把黄默山看了又看,看得黄默山调侃起她来:“咋样?我的工作做得不错吧?你都忍不住向我放电了!”
“你!”季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,眼光收回到纸上,忽然叫道:“好哇!你作弊!”
“啥意思?”黄默山一愣。
“你说实话,在保健院大厅,我考你时,新生儿外科门诊那个科室,你是不是看了这个图说的?”季虹盯着黄默山的眼睛,嘴唇绷成一条线,眼睛里眨着调皮,像是在向黄默山宣示她的重大发现。
黄默山想撒谎,奈何季虹的眼睛像会透视似的,直看到他心里,他只好老实交代。
“我就奇怪呢,那么难记的名字,你跑一趟就记住了?你用后背对着我,原来在使坏呀?!”
“我不是怕考核不合格嘛!”黄默山的脸上五分无奈四分滑稽,还有三分调皮。
无论如何,他是用了心的。季虹表扬了黄默山一番,把东西装进包里,说:“现在一点半,咱走吧,我下午3点钟有个陪诊,还要给柳岚取检查报告,还得送给她。真想干陪诊,你把发型整一整,还有我这样的包,你也弄一个。做得到不?
“当然没问题!”黄默山大声回答。
送季虹会宿舍的路上,黄默山问季虹:“你收徒弟也太磨叽了吧?我几次打款给你你都不要,你想当活雷锋还是咋的?人家搞培训,只知道捞钱,哪管你学得会学不会呢,你倒好,生怕人家学不会,呃,你是不是担心收了我的学费,怕我学不好,找你没完没了啊?”
“有一点吧,”季虹还在回味黄默山饭桌上说的话,听见黄默山问她,倒着实击中了她心里的症结,“2000块的学费,不少啊!那些办培训的,都只是讲些理论,没有实际操作,也不能接单给学员,就是实打实的割韭菜,我做不到。我要是收这么高的学费,一定亲自带着实践几天,教会他们所有的基本操作。”
“你是责任心太强啦,但是,要是同时收了十几个徒弟或者更多呢,你还能一个一个带出来?你顾不过来吧?”
黄默山的话把季虹问住了。她想过这个问题,真到了那一步,是不可能一个一个手把手的教的。那种规模化的操作,只能教理论,暂时不在她的筹划里,她只想扎扎实实地写好教材,低价售卖,真正让人家花最少的钱学到最真的东西,而自己也能受益,做到双赢。
“走一步讲一步吧。”季虹按捺住心中的计划没跟黄默山讲,“高收费办培训的事我暂时不会干。”
季虹的宿舍离第一人民医院约1公里,是个老公寓。远是远了点儿,但租金比医院附近便宜了不少,她租的是单间,一室一厅租金1100元,林倩住的嘉宸公寓3室一厅租金是4500元,人均1500元,但嘉宸公寓离第一人民医院只有200米。
第一人民医院是辛州市最权威的医院,干陪诊的一大半集中在这里。住在附近当然方便些,利于上班也利于生活。季虹的租金还有3天到期,她决定搬到林倩那儿去,已通知林倩把那间空房定下了。
黄默山把季虹送到公寓门口,车停后,他看了几眼公寓的破旧大铁门,说:“这公寓落后了,你还是搬到你老乡那儿去吧。”
“咋,不说那儿风水不好了?”
“刚才我见到你包里的东西,我觉得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你,风水这东西,你不会在意的,是不是?”说完,看着季虹微笑。
季虹的眼角余光里,黄默山的笑容和眼神像春光。春风尚远,她没资格沉醉。她说了声谢谢,下车后向黄默山挥手道别,黄默山按了下喇叭,冲她挥了挥手,一个漂亮的圆弧,开走了。
把自己往床上一扔,季虹周身倦怠。12个钟没停歇,确乎累了。尤其是和黄默山在一起的时候,她觉得更累。在和自己同年龄段的陌生人面前,作为一个女孩子,不得不矜持的,尤其黄默山是个富二代,在她面前是个老江湖,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看穿的;
她的漂亮不能成为骄傲的资本,因为黄默山足够帅气。在黄默山面前,她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是个本科生,而黄默山没读完高中。
但黄默山的谈吐也不俗,虽算不上高雅,也还能说两句“之乎者也”,也能说出《围城》里的话,可见不是道地的纨绔子弟。他说爱看野书,可能是真的。
他说他爷爷“可能内心很寂寞”,这句话让季虹觉得黄默山是个感情细腻的人,至少感觉是细腻的,同时,他对他爷爷深有怜悯之心。
这些发现,让季虹对黄默山增加了尊重,她更加矜持了,留意管理着自己的言语、表情和动作。饭桌上的吃喝,她没能放开,吃得斯文而略带拘谨。
好在黄默山毫无老江湖的沉稳,他的言谈和动作时不时地透出那么点儿孩子气,毕竟才22个年头,一直在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