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琼是长辈,最多也就能鞠躬道谢——可救命的恩德,只是鞠躬也实在是太不说不过去。
所以他命令儿子秦怀道给陈轩跪下磕头,以表谢意。
两个人辈分相仿,又是于秦琼有大恩,磕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,可这秦怀道是个纨绔子弟,见父亲让他给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少年人磕头,顿时就不乐意了。
“父亲,他比我小着好几岁呢,我如何能给他磕头?这岂不是坠了我秦家的威风?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行。”
秦怀道说这话的时候,还挺理直气壮的——在他看来,自己这是在维系秦家的荣誉,理应得到父亲的夸奖才对。
可让他没想到的是,秦琼登时就把眉毛竖了起来,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:“混账,你说的这叫什么话?”
“秦家的威风,是靠你维持的?简直是……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!”
一想起这些年的苦捱,再想起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昔日所做的种种,秦琼顿时就有了一种恨不得一铁锏打死这个废物,再重新练小号的冲动。
只不过,现在年纪已大,有心无力了啊。
秦怀道还想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,捂着脸强辩道:“父亲,您为何要打我,难道我说的不对吗?”
“您让我给这么个小屁孩跪下磕头,如果传出去的话,别人都会笑话我们秦家的。到时候,我出去了还怎么抬得起头?”
“噗。”
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,可陈轩实在是忍不住了,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。
而程咬金和尉迟恭虽然也很想笑,不过看到老兄弟气成这个样子,也实在是笑不出来。
他们这一辈子随着李世民南征北战,连年厮杀,为的是什么呢?
说什么为了黎民社稷,为了大唐的安危也没错,不过同时他们也在意自己家族能否延续。
辛苦了大半辈子,可不想就短短的持续个几十年,然后就落魄掉。
程咬金和尉迟恭家中也都有儿子,也到了该为国效力的年纪,两个家族能否将祖辈的荣耀传承下去,接下来也就要看他们的了。
可虽然是寄予了厚望,可后辈的表现,却一直不能尽如人意,这也正是这些贞观老臣们所担心的。
程咬金此时心中,又想起了陈轩曾经提起过的,将重臣子弟召集在一处的那个提议,越来越觉得,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。
“二哥,你也不要伤心。贤侄那里已经有了好的办法,管教怀道他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。”
“哦?还有这样的事?”
秦琼对于秦怀道这个唯一的嫡子也确实是寄予了厚望,听到程咬金这样说,顿时来了兴趣。
“贤侄,请你快说说,到底要怎么做呢?”
陈轩正要说,想了想还是住了嘴,瞟了秦怀道一眼。
“你这个畜生,给我滚出去,今夜就在祠堂跪着反省一晚上!”
秦琼会意,对着儿子喝道:“谁都不许给他饭吃,今天就让这个小畜生尝尝教训。”
好在秦怀道只是纨绔了一些,还没混账到敢抗拒父亲的命令,嘴里嘀嘀咕咕的发着牢骚,不过还是离开了。
陈轩将自己的想法给秦琼等人说了一遍:“三位伯伯都是军中宿将,知道在军中会对一个人有着多么大的改变。依我看,秦兄只是平日里受到的约束小了些,还是能够挽救的。”
秦琼想了想,反正这个儿子都已经这样了,还不如送到皇城司,说不定能调教出来。
反正也不能再坏了,死马当活马医吧。
想到这里,秦琼正色道:“既如此,那犬子就全都托付给贤侄了。老夫在这里先行谢过。”
不只是他,就连尉迟恭也打定了主意,要把家里的儿子送到皇城司去,接受锻炼。
本来这些勋贵的子弟参军那就是早早晚晚的事情,迟早都要去的,可一般都是去到军营之中,根本就没想过要送到皇城司这种特务机构去。
不过陈轩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,讲明白了,就算是一坨屎,一滩烂泥交到他的手上,保证也会还给诸位一块百炼精钢。
得了他的保证,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挪走,再加上贫血的症状改善了许多,秦琼就感觉一股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秦夫人扶着他躺好,不一会的功夫,就传来了一阵如雷般的鼾声。
“许久没有见到老爷睡的如此香甜了。”
“秦伯母,请您记得小侄提的那几个要求,一定要让秦伯伯注意平时的起居以及膳食。”
“明白,明白。今日的事,就多谢小郎君了。”
秦夫人只是个妇道人家,如何感谢陈轩,那还要秦琼亲自来决定才行,她能做的,也就是没口子的感谢了。
“秦伯母太客气了。”
破天荒的接受了秦夫人的好意,让秦府派马车送自己回公主府——主要是今天给秦琼渡血,陈轩的脸色苍白如纸,他也怕自己走到半路上晕倒了。
等回到了公主府,还没见到晋阳,就先遇到了如月。
这小丫头正捧着一盆水,见到陈轩的样子,顿时一惊,手中的水盆就跌落在了地上。
“公主,公主,不好啦,不好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