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几个,沈鸢的确有印象,他们之前面对萧燕的审问,都能对答利索,而且几人的口供都能对得上,便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嫌疑。
现在萧燕将几人单独叫来,她恍然间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。
就是太顺畅了,像是他们几个提前做好的口供一般。
之后萧燕再次审问几人都做了什么,有谁作证。
萧燕问过之后,由辛羽反复再问。
辛羽审问期间,沈鸢随着其他人在外面等着。
不多时,里面的人就招了。
带出来的招供之人,是方大人的小厮。
年纪看起来不大,也就十六上下,之前因为长得憨厚老实,并没有受人怀疑。
但萧燕让辛羽反复问同样的话,最终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,便将自己在饭菜里动了手脚,下了砒霜的事招了。
有人招认,沈鸢觉得自己松了口气。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方夫人激动的用帕子堵住口鼻,不住地咳嗽起来。这些天压在胸口的悲愤,如今都被激起。
看方夫人的反应,似乎与方侍郎感情颇深,情深义重的样子,沈鸢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,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。
其实她后来也打听过,方夫人和方侍郎是少年感情,两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了,只有方文光一个儿子,府中也没有其他妾室,就算方夫人不能再生也没有另娶。
方文光所做的事,或许是方侍郎授意,不管真相如何,现在两人都已经死了,沈鸢知道,自己也怪不到方夫人的头上。
认罪的小厮没有辩解,除了说是自己下的砒霜之外就什么都不说了。
“那迷香呢,也是你下的?”
“什么迷香。”方夫人不解地看向沈鸢。
沈鸢只看着小厮,“还是说你也并不知道迷香的存在?”
小厮在沈鸢话落之后,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,“都是我!是方老贼该死,装得人模狗样,背地里专干龌龊事,他害我亲人,我就要他死!”
方夫人怒道:“你胡说什么?”她决不能看到自己的夫君死了,还要被人侮辱诟病。
“你是从八岁就从人牙子手里买进来的,你还有什么亲戚?老爷何时害过你的亲人?”
小厮愤怒的表情却不似作假,只是他绷紧脸,死咬着嘴唇,不再多说一个字。
沈鸢视线悄悄落在了方梅梅身上。
这一看不要紧,果然,让她再次发现端倪来。
方梅梅脸色白得像一张纸,不再低着头,而是盯着小厮的脸,像是在挣扎着做什么决定一般。
沈鸢心里咚咚跳的厉害,就在方梅梅要开口之前,她大声道,“方夫人,我看方姑娘好像被吓到了,我带她到一边去检查一下身体。”
不等方夫人作答,她直接牵着方梅梅的手往一边走去。
有萧燕在,方夫人想阻拦也是不成的。
这一次,沈鸢对方梅梅开门见山。
“你和那个小厮认识?”
方梅梅惨白的脸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情。
她没说认识,“其实,那个迷药是父亲自己下的。”
沈鸢震惊地看着方梅梅,她竟然愿意对自己开了口,想必刚刚若是没有强行把她带过来,她已经将所做之事和盘托出了。
可不知道怎么的,她就是不想让方梅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去揭自己的伤疤。
“他总在夜里偷偷进入我的房间,我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,当我懂得了什么是羞耻,什么是愧疚之后,我开始反抗。”
“后来他害怕,曾收敛过。不对,是我以为他收敛了。直到有一天,我发现自己怀孕了。”
沈鸢心里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,“畜生!”
方梅梅虚弱地笑了下,“我只能偷偷地用药流掉,之后我细心之下发现,原来我经常身体不适,都是因为他改用迷香,我昏迷之后什么都不知道,第二天有时候会产生不适。”
“可做这些,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?”
这么大的宅邸,下人那么多,而且若总在夜里出来,方夫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?
“他夜里总在书房忙公事,而书房有通往我的房间的密室。”
沈鸢气得浑身都在抖,她不敢想方梅梅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说这些事。
“你为什么不和方夫人说?”
方梅梅摇头,“我开不了口。他说,如果我告诉母亲,他就会说是我勾引的。”她知道母亲有多爱他,自然是信他不会信自己的。
沈鸢声音微微发颤,“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?”
方梅梅苦笑了下,“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?刚刚你阻止我,将我叫到这里,应该就是不想我当众说出来。”
“可是如果不是当众说出来,他的罪行又有谁知道呢?既然都要偿命,我还在乎那点名声做什么?我在乎的是公道!”
沈鸢的心被震撼到了。
“所以,你打算怎么做?”
她从方梅梅身上看到了飞蛾扑火的决心,可她不想让她选这条路。
十四岁,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非人的遭遇,为那种人偿命,实在太不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