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驾!驾!”
马车疾驰在山路上,车夫拼命甩着鞭子抽马背,奈何身后的马贼人轻马快,越追越近。
当啷一下,车轱辘压在一块石头上,车身猛地一侧,幸好车夫反应迅速把马车稳了下来,不过车速也慢了下来。
此时马车里已乱作一团,妇人身边两个姑娘,一个被下意识紧护在怀里,一个头磕在了车厢上像是晕了过去。
妇人双手颤抖,细声道,“悦儿别怕,有母亲在,不会让人将你掳走的。”
黄衫姑娘脸若芙蓉,眸如秋水,朱点红唇,地道的美人胚子。
她惊慌间探出头,指了下边上,“姐姐昏过去了。”
妇人愣了下,随后想到了什么,将怀里姑娘放开之后把晕倒的那个往马车外推。
“母亲您这是做什么?”黄衫姑娘很害怕的样子。
“总不能让山贼将你掳去,你姐姐虽说不如你,年纪也大了些,可也算标志,说不定山贼也能看上就不追了呢……”
“母亲,可她是姐姐啊!”
沈鸢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话。
被刀子划花脸,被割断绳索摔下悬崖的剧痛仿佛还在。
可颠簸的马车,后面越追越近的马贼声,还有母亲让人寒心的声音,一切都是那么真实!
她竟重生到了刚和母亲重逢后遇马贼的这天!她做梦都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一天!
曾经的这天,她被撞昏在马车里,再睁眼已经落到了马贼手里,虽然后面拼命才逃脱,回到家中也已经是五日以后了。她的名声尽毁,母亲抱着她哭,说会养她一辈子。尽管外界对她诋毁嫌弃,但沈家上下都对她百般疼宠。
如此,她真的就心甘情愿的困在沈家后院,成为了沈悦暗处见不得光的替身。
她无数次想过,如果这一天她没有被马贼掳走,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神医的嫡传弟子,可以走出后宅,可以遇到心爱的人。
她想过很多,唯独没想过会落入马贼手中是因为母亲舍弃了她!
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,她猛地睁开眼睛,就对上了对上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,母亲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忽然醒过来。
“鸢儿……”沈氏舌头打结,心里发虚。
沈鸢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,还没开口,边上先传来啜泣声:
“姐姐你晕倒了,母亲刚刚才把你弄醒。”沈悦害怕地去拉沈鸢的手,“马贼就要追上来了,我们该怎么办啊,护卫都被杀了,丫鬟也被人给……他们竟然还要掳我去做压寨夫人……姐姐我好怕!”
一行清泪顺着沈悦的脸流下,若是前世,沈鸢定是心一软,便要挡在沈悦的前头。
可现在,沈鸢只觉得恶心!只觉得恨到浑身都颤抖!
沈悦将她的脸划花,割断她挂在悬崖上绳索的一幕就残留在眼前。
“闭月刀,这还是你送我的生辰礼呢……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,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在烂泥地里发烂发臭!就让你这么死,其实还算便宜你了!”
“母亲根本不爱你!沈家没一个人真的爱你!如果不是你一身医术对我有用,你早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!”
“你不是想要离开沈家吗?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,所以,去死吧!”
她不相信沈悦的话!
沈鸢的心里翻江倒海,忍下要报仇的冲动。她坐起来一双眼凌厉的看向沈悦,“既如此妹妹愿意为了我和母亲牺牲自己吗?”
沈悦神情明显愣了下,成对的泪珠一时停了下来。
她这个便宜姐姐这几日不是一直有求必应吗?怎么忽然说出这种话?
“胡说什么!怎么能让悦儿去!”沈氏激动脱口而出,随即意识到什么,刚要开口解释,眼前忽地溅开一片血色。
车夫的血洒满车帘子,马车惊了一阵之后被逼停了下来。
沈悦被吓得脸色煞白,被沈氏紧紧护在怀里。
沈鸢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车上的药箱。
“臭娘们让老子追了这么久!把人给弄下来!”
一帮穷凶极恶的马贼围住马车,个个脸上都带着疤,一看就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。
发号施令的一抬手,数把长刀砍去,车厢被劈了个四分五裂。
沈鸢手脚冰凉,曾经噩梦般的一幕再次浮现出来。就是眼前这个额角带疤的马贼,强迫她的时候,被她一匕首插进了颈部,温热的血洒满她的脸,至今那种腥臭味她都记得。
“你!给老子过来!”
马贼一脸凶相,刀锋一指车上蜷缩的三人。
沈氏即便嘴唇没了血色,生死面前也依然挺身护着沈悦,“只要不动我的女儿,要多少钱我们都给!”
一帮马贼大笑,惊起林中飞鸟。
“钱老子要,人老子也要!”
“不过老子要的是她!”
马贼头子长刀上还沾着车夫的血,刀尖指向沈鸢。
“你怀里的那个差远了!老子眼光可没那么差!你那个倒可以赏给弟兄们乐呵乐呵,哈哈哈!”
沈鸢惊慌中眼睛更为湿漉漉,她的眼型偏长眼梢微挑,漆黑的眸子总是亮晶晶,高鼻梁,鼻尖粉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