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皇后注意到,她这么说的时候,耀帝一直盯着她,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。
她心里有些紧张。
她知道自己撒谎了,可没办法,易家那么多旁支,哪个姑娘叫什么名字,嫁到了哪里去,按理说她一个做姑娘的,不该知道得那么清楚。
偏偏是江州那个地方,她若说得太仔细了,反而有鬼。
“是吗?朕还以为你知道。也是,你们易家家大业大,姑娘那么多,你一个出嫁的姑娘怎么会知道每一个姑娘的名字,知道她们嫁到哪里去了呢?若非当家主母,需要礼节往来,恐怕也不会清楚旁支到底生了几个女儿,更不要说嫁到哪里去了。”
易皇后:“陛下能理解便好,就是怕陛下着急,陛下可要现在就派人去问问?”
“此事不急,也不一定需要今天就问,明天也可以。朕在那边建了一个秘密庄子,那边的人来报发现了一个探子,让人惊讶的是,跟这个探子接头的人居然是江州周家的人。”
易皇后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:“陛下,您的意思不会是……那个江州周家跟臣妾娘家有关系吧?是那个叫易含芸的姑娘?不可能,臣妾爷爷、父兄等人对陛下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,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。
陛下,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
“朕也想知道,所以朕特地找你说话,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。”
易皇后想要骂人,她能怎么说?当然是赶紧撇清这件事情的干系。
不管段小雅的老家是不是在江州那边,段小雅前脚才去那边,后脚娘家的人就让人查了出来,就算没有鬼也变成有鬼了。
陛下对段小雅可真是真爱,他们不过是摸摸段小雅的底细,他就急巴巴过来的“保”人了。
段小雅身上到底有什么鬼?
难不成,真像那些传言所说的那样,她并不是那位真千金,而是“假冒”的?否则忠南侯府倒台的时候,她怎么不见有多么难过,也不见她替忠南侯府求情?
段小雅给人的感觉就是,她好像巴不得忠南侯府倒台。
从她进京,认祖归宗开始,她就没和忠南侯府其他人一条心过。虽然两边都有遮掩,但哪里瞒得过京城的这帮火眼晶晶,愣是给看出了问题。
有人怀疑,段小雅不会是耀帝手里的“暗棋”吧?
可易皇后瞧着耀帝对段小雅的重视,似乎也不像。若真的只是一步暗棋,耀帝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?
易皇后焦急解释,她是真的不清楚易含芸的事情,他们家的旁系太多了,人家只羡慕易家子孙繁茂,孰不知人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。
比如说,在约束族人方面,任何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脑袋都大。
你稍微一个没注意,就会有人在后面不听劝说,不尊族规,在后面给你扯后腿。
然后就拿了她的某个堂兄宠妻灭妾,气得她婶娘胸口疼,每每找她娘抱怨,让她娘帮忙出主意的事说给了耀帝听;又说了族中某些子嗣无所事事,斗鸡溜狗,大恶没有,小恶不断,烦不甚烦。
家族大了,就有一种尾大不掉的感觉,怎么处理都处理不干净。
可你不处理吧,又不行。
你处理得太干净了,家族里的人嫌你没人性,不讲情面,无情无义。
估摸着,这易含芸的事情就是一个“巧合”。
易家确实有这么一位旁支姑娘嫁了过去,但易家肯定没人去打探帝王之事,甚至还放了眼线到耀帝的秘密山庄里。
这是想干什么?
易皇后急,耀帝可不急,就这么坐着听易皇后说,时不时挑几句,意思就是在告诉易皇后,不管易家打的是什么主意,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,江州沽宁镇是他的地盘,他人慎入。
光初走的时候,易皇后的腿都软了。
心腹宫女扶着她,将她送到了椅子上,一脸担忧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,是不是耀帝拿她撒气了。
易皇后摇了摇头。
耀帝确实是拿她撒气了,却不是心腹所想的那样。
人家不是无缘无故的,人家是有理的据,理所应当的。
幸好这气“撒”在了她身上,真要撒在了易家头上,那就是易家大难临头的时候了。
缓过劲来后,易皇后写了封信,让心腹明天一早送出宫去。
易家。
易老夫人收到时,易老太傅他们已经去上朝了,她拿着这封信,感觉脑袋有点疼。
之前她还在说,这事也太巧了,他们刚想打听江州沽宁镇的事情,旁系就正好有个姑娘嫁到那边,简直不要太方便。
结果今天这个“雷”就跳了出来,告诉他们,他们被耀帝给盯上了。
“娘,这事是不是很严重?”被叫过来的易大夫人心里有些慌。
新帝初立,但谁都看得出来,耀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。他或许念旧,但真要犯了他的忌讳,该出的手他也会出,全家流放都是小儿科,满门操斩都有可能。
易含芸这事虽然巧了一点,但他们真没想利用易含芸打探什么,应该不算严重吧?
易老夫人摇了头,说道:“严不严重不是我们说了算,是那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