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。

三分钟后，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双手插兜，哼着自编小调脚步轻快走出来。

那人身形高挑，有一头黑棕色微卷的头发，长相十分俊美——是那种和太宰治拆掉绷带后一摸一样的俊美。

他看到对方时，对方便也看见了他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哟～”对方先举手打了个招呼，脸上笑意盈盈。

青年像面对一个老朋友一样，主动说：“你怎么会来这里？”

太宰治没有回答，那太麻烦了，反而仔细打量青年，尤其是对方毫不遮掩的眉眼，道：“你好像有点变化。”

青年低头看了看自己，拍拍衣角：“是有点，衣服颜色都换了，我还挺喜欢这种打扮的。”

青年又抬头看他，笑得意味深长：“你也不太一样。”

太宰治微笑，说了个冷笑话：“你是指，不止包上一只眼睛，连带下巴鼻梁也包起来这一点吗？”

“哈哈哈，你很幽默哎。”

一人用和谐友善掩盖着对对方的厌恶，不过如暗河缓缓流淌的恶意却不如刚见面时那么浓了，想来双方的变化都让对方满意。

他们结伴去青年推荐的咖啡店坐下。

青年翻了下衣兜，兜里面比他的脸还白：“我很穷的哦。”

太宰治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，推到中间：“这个足够付钱了吧？”

青年手支着脑袋，笑眯眯点头：“够了够了。哎～小蛞蝓还是这么有钱，真好……这张卡到时候可以留给我用吗？我想多吃两顿蟹。”

“不可以。”

“哎～？为什么？”

太宰治：“我还要用它请一起来的朋友吃饭。”

青年顿住，问：“怎么样的朋友？”

太宰治回想某三个经常“踹”无辜的他一脚的家伙：“是三个陷入三角恋的傻子呢。”

青年紧绷的身体松懈了，他懒洋洋趴在桌上：“好吧。”

他还以为……

突然就没有再试探的精力了，青年直接问：“你来找我肯定是知道了吧？所以，你想问什么？”

太宰治垂下眼，沉默了好久。

在一人点的咖啡都上来，青年喝了一口后，他才突然问：“你为什么离开？”

“……”青年慢悠悠吹了吹热气，再喝一口，眼神不聚焦，看着窗外在阳光下来回的行人，“他说，想让我去救人的那一边。”

“「两边都一样的话，就去做好一点的人」。”

青年有一瞬间收起了嬉笑的面具，这么说道。

“这样嘛……”

“怎么样？对你有没有帮助？”青年用勺子搅拌咖啡，“我可是很难得对男人这么宽容的哦，要感激涕零啊。”

太宰治：“……”

没听到“自己”的答案，青年也不恼，反而注意力被一位刚刚推门进来的女子吸引了。

他从容优雅地上前，背在身后的手灵活地折叠咖啡店的餐布，将之变成一朵玫瑰。

他在女孩子羞红惊讶的视线里搭讪，然后说：“这位美丽的小姐，您优雅的身姿让我深深着迷。请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入水，共赴黄泉吗？”

小姐姐：？？？

要不是看青年长得帅，说不定一巴掌就甩过来了。

太宰治就坐在旁边围观，突然有一点点嫌弃，着重体现的就是一个双标，明明他先前也干过差不多的事儿。

“骗女人的家伙。”

在青年被拒绝回到座位后，太宰治毒辣地评价。

青年脸上完全看不出被骂变态的羞恼，只有没成功入水的失落。他也不在意太宰治的毒舌，只是陈述事实道：“你也会的。”

毕竟他们一样，他们互相讨厌就是证据。

接下来一人再没有交谈，安安静静喝完这杯咖啡。

结完账，两人并排站在咖啡店门口，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要分道扬镳。

太宰治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，问：“你觉得另一边待着怎么样？”

青年用手遮了遮烈烈阳光，呢喃：“没区别啊。”

太阳的热度照不亮他眼中的虚无，也融不化心里的坚冰。

太宰治迟疑一下，还是说：“或许还是要回横滨，改变才会出现。走了，再也不见。”

他转身离开，没回头。

但即使不回头，也知道青年肯定是一脸惊讶。

太宰治确实惊讶，他揉乱自己被晒得暖洋洋的头发，喃喃自语：“真没想到会从‘我’嘴里听到这种话，到底是哪里不一样？”

但难得的，他产生了名为“期待”的情绪。

只等一年后回到熟悉的城市，看看它会给他带来什么。

——

森鸥外背着手站在窗边看远处的海，脑子里在设想演算，让太宰治和平行世界化名“津岛修治”的自己接触会有什么连锁反应。

他不后悔过去发生的事情，不论是用织田作之助的死换来许可证，并借此逼走太宰治，还是告知中原中也太宰治的大致方位，把“津岛修治”引过去。

但他是个很负责的人，做了这些事，便会考虑其后果然后列出一个planA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