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点被烫到,稍稍瑟缩了一下,秦江月抓住她的手臂,温度比龟壳还高。
“别动。”他低哑说完,紧挨着她,用降魔剑在坚硬的龟壳上刺了一个洞。
小龟挣扎了一下,血很快流出来,染红了薛宁的掌心。
“拿起来吧。”
薛宁应了一声,把手拿起来,反过来看着满手的血。
“忍着点。”
秦江月说完,就轻轻用手在她掌心划破一点点,流出几滴血来,她一点疼都没感觉到。
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薛宁气息紧绷。
秦江月垂眸道:“没什么,帮它疗伤。”
“是吗?”
不是。
但她没必要知道。
小龟身上的神魂契约已经不能用了,反噬再不处理就会分散到薛宁身上,到时她会痛不欲生。
秦江月只能强行将所有反噬都通过血液引到自己体内。
其实有些奇怪,如今看来,她的身份确实有问题,神魂发生了变化,但烙印怎会现在才出问题?
若薛宁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,就会明白这是为什么。
是因为原身最后一丝气息,在她和秦白霄大吵一架之后断绝了。
在那之前,神魂烙印都还能感觉到那丝存在,勉强维系着。
而现在彻底没了,就慢慢体现出问题来。
秦江月安静地看着薛宁,到现在才算是终于揭开了她身上的神秘面纱。
他很敏锐,几乎很快就猜到,烙印现在才出问题,定是从前的薛宁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彻底的转变。
从前的薛宁恐怕早就出了意外。
现在的薛宁或许是达成了她什么心愿,两人交换了什么。
秦江月注意到薛宁的身体发生了一点点细微的变化。
头发好像短了一些,发髻都有些松散了。
不过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更大的变化。
薛宁自己毫无所觉,见秦江月目光幽冷深邃,不禁后背发冷。
“接下来要怎么做?”她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。
秦江月说:“跟我念。”
他开口,吐出冗长复杂的咒文,薛宁跟着念,用词晦涩难懂,她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法咒的。
不知道也好。
若是知道了,便会知晓他发现了什么,那些本是她们的交换,两厢情愿,无需别人知晓。
这法咒是在重新与小龟定下契约,念完最后一个字,卍字金印打在龟壳上,降魔剑在上面留下的伤口消失,薛宁掌心的小口子也愈合了。
秦江月拿出手帕,声音沙哑道: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
薛宁该因此松口气的。
可她看他替她认认真真地擦干净掌心,心慌得不行。
“兄长!”
秦白霄声音在门外响起,薛宁意识到他这才回来,也不知刚才去做了什么。
秦江月放下手,将血染的帕子收起,转过身道:“进来。”
秦白霄走进来,手中拿着一个流光溢彩的宝盒。
“灵草取来了。”
秦江月微微颔首:“交给薛宁。”
秦白霄不疑有他,走过去把宝盒递给薛宁,薛宁愣了愣,问他:“这是?”
不是说已经没事了?
这宝盒里的灵草一看就价值不菲,要用来做什么?
秦江月坐到床榻边,微微闭目道:“劳驾你帮我煎药。”
薛宁和秦白霄皆是一怔。
“都出去。”他躺到床榻上,帷幔很快落下,将他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。
确认薛宁看不见后,秦江月身子猛地蜷缩起来。
他强忍着咳意,胸口剧烈起伏,污血顺着嘴角流出来,很快染红了被褥。
自心口漫开无限痛楚,死亡禁锢着他,他动不了,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力气,只能强忍着这直入神魂的痛楚。
识海破碎得更加彻底,灵脉颤动崩溃,其他人这时可以尖叫,可以哀嚎,可以为所欲为,只要能发泄痛苦,做什么都可以,但秦江月不行。
他不能发出一点声音,因为薛宁会听见。
他忍痛忍得唇瓣苍白到近乎透明,眼睛都疼得看不到任何画面,四周一片漆黑,孤独安静,如他的未来,无边黑暗中寻不到一个出口。
一道帷幔之隔,薛宁心揪着疼。
她拿着宝盒,意识到自己给秦江月带来多大的麻烦。
秦白霄也很担心:“不对……兄长不能用药。”
薛宁看过来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凡是用医道之法为兄长疗伤,都只会让兄长的伤势更重,用药也是一样。”
薛宁错愕地看着他冲向帷幔,想将它们拉开,但降魔剑乍现,挡在帷幔与他之前,让他不得寸近。
“大哥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
后面的声音是秦江月,光是听声音,除了有些压抑和嘶哑之外,什么都听不出来。
好像他只是累了,快要睡着了而已。
薛宁浑身都在发抖。
她想到自己给他锁骨疗伤。
想到他那时甚至还在一步步教她。
她自以为给他止了血,实际上却将他伤得更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