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。”
“你去做什么?”
孟轲笑着摸摸儿子脑袋:“你又不学符。”
就刚刚,他还满脸不屑说过“学符不如学刀”。
被一句话噎住,施云声磨了磨后槽牙。
他说不清,自己为什么不愿让施黛跟着江白砚去书房。
但莫名就是不爽。
心中拉扯几息。
施云声咬咬牙,从喉咙里挤出一句:“我也要学。”
*
于是三人一并进了书房。
书房宽敞,进屋嗅见檀香袅袅,墨意绵长。
明窗幽寂,掩映烛光,无数珍奇孤本置于紫檀木书架上,古朴静谧。
孟轲派人送来不少点心,依次摆放于桌边,玉露团、水晶龙凤糕、桂花甜糕,不一而足,圆润可爱。
传闻朱砂乃天地纯阳所结,可辟阴邪。将手中紫毫笔沾上殷红颜色,施黛瞧了瞧身旁的江白砚,莫名紧张。
救命,这种感觉,就像进行随堂小测一样。
今日追捕刀劳鬼时,江白砚受了些伤。
万幸风刃造成的都是皮外伤,被阎清欢包扎后并无大碍,只是唇色褪去绯意,显出病态苍白。
也因此,唇边那颗小痣愈发醒目,随他嘴角轻扬,略微一勾。
“施小姐。”
江白砚道:“开始吧。”
施黛乖乖握笔。
她的手指细长白皙,映着烛火光晕,莹莹好似暖釉。起手落笔,一张安神符顺利画成,灵气横生。
自打来这个世界,施黛每日都会练习符法。
对于这种常见的安神符,她已能信手拈来,但若遇上笔画繁杂的符箓,只有不到五成把握。
又看了眼江白砚,施黛轻咳一声:“这是简单的。再难一些,就做不到顺手了。”
江白砚与她保持着守矩的距离,微微颔首:“施小姐继续。”
紫毫笔再起,画了张除恶灭祟符。
这是较为复杂的符箓,需要耗费不少灵气。不知为何,笔尖到了起承转合之处,总觉迟滞。
于是理所当然地,接下来全面崩盘。
施黛:……
悲报,大失败。
看着黄纸上扭秧歌似的朱砂,施黛挠头,耳尖微红:“见笑了,狗爬式。”
被某个字触及神经,趴在桌上乱涂乱画的施云声迅速抬头。
骂谁呢?
旋即意识到不对:
他为什么要自我代入一只狗?!
上一张除恶灭祟符画得太丢人,施黛再度握笔,却仍在同样的拐角出现停顿,前进不得。
都说耕耘必有收获,她画得认真,符箓果然争气,从狗爬变成了狗在认真爬。
身旁传来一声轻啧。
施云声懒洋洋握着笔,觑着那张除恶灭祟符,语调拖长:“好丑。”
施黛倒也不恼,看向他身前的黄纸。
不出所料,比起她的狗爬,施云声的鬼画符不堪入目,已进化成狗在抽风。
“画符多无趣。”
轻哼一声,施云声嗓音小了些:“不如来练刀。”
练刀的话,他还能指点她一二。
他说得冷淡,佯装心不在焉地握着笔,在纸上随意勾画。
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,小孩皱了皱眉,疑心着是不是自己那句“好丑”让她心生不悦,猝然抬头,嗅见一缕清香。
“嗯……拿笔姿势谁教你的?”
施黛伸出食指,点了点他大拇指:“这个,下去一些。”
他讨厌写字握笔,学得那么认真做什么?
施云声撇撇嘴,迟疑片刻,拇指终究还是乖乖往下挪了挪:“麻烦死了。”
好听话好别扭,可爱。
施黛扬起嘴角,露出姨母笑。
她虽说对画符不太精通,但总归会握笔,凑近一些,认认真真为施云声调整一塌糊涂的握笔姿势。
施云声不习惯被触碰。
但不明缘由地,当施黛的指尖覆上他指腹,牵引着食指与中指变换位置,他并未如往常一般跳开。
是因为她的力道太轻吗?还是因为她指尖清清凉凉,不让人烦躁?
想不出答案,施云声鼓了鼓腮帮。
他因为这样的触碰感到愉悦,却又心口发闷。
已是十三岁年纪,却连握笔都要被她教导,莫说施黛,他都觉得可笑。
……好没用。
他明明已经在努力变强,不想展露笨拙狼狈的模样。
心底躁意丛生,沉默好一会儿,施云声不自在地别开眼:“不学了。”
施黛一愣:“为什么?”
跟前的男孩垂着眸子,锋芒毕露的锐利五官在烛火下稍显柔和,语气闷闷:“画符没意思。”
右手攥紧又松开,在短暂的静默后,他听见施黛的声音:“可是……江公子的符术很厉害哦。”
施云声:?
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狼,施云声猛然抬头。
“你不是一直想打败他吗?等你把刀法练得和他的剑术一样厉害,去寻他决战,却发现他居然备了符箓作为后手。”
施黛伸手,点点他鼻尖:“甘心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