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没缘由的战栗丝丝缕缕地爬上了他的后背,他感觉到有人……不,有什么东西就在他身后,隔着一层薄薄的“芥子”注视着他!
他对面的青衫人懒散的站姿变了,无声地冲奚平竖起一根手指,陡然凌厉起来的目光越过奚平,射向他身后。
奚平被震出来的鼻血流到了嘴里,一时没敢擦,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听见极轻的脚步声,“沙沙”地经过,走远了。他蓦地扭头,却见身后空无一物,只有松软的泥土地面上多了一排浅而清晰的脚印,不紧不慢地走向了将离他们。
步幅不大不小,稳稳当当的,但……那脚印上没有人!
奚平从来不信世上有鬼神,此时亲眼活见鬼,天灵盖都快炸了。
再一看,棺材旁边的几位都跪下了,那方才一直在响的棺材板不翼而飞!
棺材里原地起了一阵妖风,朝四周扩散,林间丰润的草木被风卷过,绿叶刹那间干枯变黄,瑟瑟地抖着,落了一地。
将离眼都没眨,干净利落的一刀下去,划开了自己的手腕。
奚平不知道她是有多狠,那一刀几乎切断了她半个手腕,血喷了一棺材,脚印已经走到了棺材前。
那些跪伏在地的人山呼:“恭迎太岁——”
就在这时,奚平听见一声脆响,像利器打碎了琉璃盏。
紧接着,四五条蓝袍人影从天而降,为首一人手持长剑,一剑斩向那棺椁,天机阁总算来人了!
奚平眼花缭乱,既没看清天机阁来的是哪位,也不知道脚印和剑光哪一道先落在棺材里,只知道人间行走们与妖魔鬼怪们混战成了一团。
金铁之声激烈得像是要砸出火花来,然后“砰”一声,正中间那口棺材突然四分五裂,废墟上站起一个人!
这位方才一直想揭棺而起的仁兄露出了真容。
只见他身材高大,穿一袭五蝠捧寿的深褐寿衣,吉祥如意地戳在棺材板中间,几个邪祟背靠背地拱卫在他身边,与人间行走们对峙着。
奚平却连诈尸都没顾上看,他的注意力全被将离吸走了——就这么一错眼的光景,她那张出水芙蓉似的脸竟已干枯褶皱如老妪,肩背塌陷下去,满头乌丝白了一多半。要不是骨相还撑着五官的大概样子,他差点都没敢认!
“让开!”不远处林间传来一声清啸,一个熟人御剑从树梢上擦过,庞副都统亲自赶到了!
庞戬双手虚扣成拉弓的姿势,雨水打着旋地聚拢在他手里,凝成了一支“水箭”,直射向棺材里的人。
将离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,以身挡住水箭,张嘴发出一声尖哮。
那位青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奚平身边,抬手一巴掌,拍上了奚平的耳朵。
奚平被那手掌轻轻一拍,“嗡”一下,“咕噜咕噜”的水声从右耳“流”了进去,一直流到左耳,让他短暂地失了聪。
他没能听见将离的声音,却能感觉到周围的草木在震,原本停在路边的马车轮子竟然无端开裂,那马“扑通”一下跪在地上,抽搐几下,竟不动了!
庞戬被这一嗓子吼得脚下长剑打了个晃,燕子似的飞身落地。
奚平耳朵里的水声只咕噜了片刻,很快又从左耳出去了,重新恢复听觉,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——他看见了什么?
娇花将离,刚才把天机阁里高深莫测的都统大人喷了个趔趄!
庞戬喝道:“结阵!”
几柄长剑应声交织在一起,蓝衣人的剑阵雷霆似的落下,数条剑光织成了一张网,劈头盖脸地朝棺材里的寿衣男子压了过去。
而就在这时,那死人睁开了眼。
他的眼瞳竟是金色的,目光摄人,一抬手,一股腥风平地而起,几个蓝衣气都没顾上出一口,就连人再剑一起飞出了数丈远。
庞戬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那双瘆人的金眸垂下,金眸主人轻轻地掸了掸自己寿衣上的尘埃,神色近乎温柔地扫过围着他的几个邪修,僵硬的嘴角上提,露出点笑意。
让人想起悲喜莫测的神像。
没有皮的提灯人浑身战栗起来,喃喃道:“太岁……是太岁啊……”
邪祟们半晌才回过神来,一个接一个地跪伏在他脚边,又哭又笑,形如癫狂。
“太岁!”
“参见太岁——”
“太岁!太岁真降临了!”
被他们唤作“太岁”的男人看向将离,朝她伸出一只青白如死人的手。
将离跪着,用膝盖抢到他面前。
“陈家姊妹,”他的声音居然十分柔和,也带着淡淡的宁安腔,“多谢你,你的事我知道了。”
奚平却是一愣。
陈家姊妹……将离姓陈?
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他怀里那块生辰玉。
那玉上写的就是“宁安陈氏”,难道……
这时,太岁身形忽然微微一晃。
将离吃了一惊,叫道:“太岁?”
太岁伸手按住眉心,叹了口气,抬头看向庞戬:“庞都统,金平狼狗,名不虚传,果然是铁石心肠,几十条人命躺在眼前也调不了你离山,我们埋伏在青龙塔附近的兄弟姊妹们,看来都殉道了。”
庞戬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