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并非真正的病,也不是什么湿热、腐烂气息。古人所说的“瘴气”,就是以疟疾为主的疾病。
“瘴气”一词最先出现在《后汉书·马援传》。马援带领交州汉军平定交趾叛乱,军中突发疫病,死伤过半。那时写史书的人认为是交趾土地有“瘴气”,才让汉军染病。
后来研究证明,马援所带交州汉军大多是交州本地人,并无水土不服的难处。他就是春季出征,遇上了当地疟疾大爆发。
唐朝医书《外台秘要》就记载,“夫瘴与疟,分作两名,其实一致”,岭南叫瘴气,江北为疟疾;明朝李时珍认为瘴气和疟疾并非完全一样,瘴气是包含疟疾在内的一系列南方疾病。
总的来说,这些疾病多是因蚊虫引
起,但古人不知道,便以为是空气有毒。
无独有偶,西方此时对疟疾的命名,也是“有毒空气”的意思。
后世统计过南北疟疾群体疫情发生的分布图,南北其实是差不多的。但绝不能说北方也有瘴气,瘴气必须是南方蛮夷之地才有的“特产”。
衣冠南渡,北方士人看不起南方士人时,就骂当时已经开发得比较繁荣的江左是瘴气丛生之地;成都平原自秦朝便是天府之国,在唐朝诗人笔下也是瘴气遍布;江西在唐朝已经是产粮重地,还是瘴气丛生。
可见从魏晋起,“瘴气”已经脱离了实际病症,成了单纯的文化歧视概念。
“因衣冠南渡,南朝士人都称中原正统文化在江南,北魏是杂胡;北魏文人骂江南‘江地多湿蛰,攒育虫蚁,壃土瘴疠,蛙黾共穴,人鸟同群’,是蛮夷未开化之地。”李玄霸笑道,“被指着鼻子骂的南朝将军,正是南梁名将陈庆之。”
陈庆之在后世名气不大,在此时却是声名赫赫的名将。
陈庆之护送北魏的北海王元颢北上,一路北伐,将北魏差点打得灭国。虽然因为元颢是扶不起的烂泥,进入洛阳后就整日沉迷酒色,将士百姓离心,最终惨败,连累陈庆之只身回到南梁,北伐失败,但北魏提起陈庆之人人色变。
陈庆之回到南梁后,洛阳城内仍旧流传着“名师大将莫自牢,千军万马避白袍”的歌谣。
他不仅是名将,也是文化层次较高的儒士。到了北魏,仍旧被骂作是从瘴气丛生之地来的蛮夷。
“现在大唐已经重新统一天下,江水以南自秦汉时就已经为中原王朝领土。《诗经》曰,‘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’‘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’。岭南也是陛下的土地,岭南百姓也是陛下的臣民。”
“农田少了就开垦,江河泛滥就治理,蚊虫过多就扑灭,百姓未开化就去教化。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,怎么能用‘瘴气’二字一言以蔽之,称呼岭南为蛮夷未开化之地,便撒手不管了?”
“若这样,成都和江都也不是如今繁华模样了。”
薛道衡的脸上又浮现笑容。他看向李玄霸又骄傲,又慈祥。
李靖和冯盎见李玄霸突然正经起来,先有点不习惯,逐渐也听得入了神。
虽是江水以南,现在正值隆冬,以李玄霸的体质仍觉寒凉。
他仍旧披着点缀着白毛领的大氅,只是没有套上袖口,让大氅自然地挂在肩上。
当李玄霸侃侃而谈的时候,大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,仿佛与他的神情一样雀跃。
“晋朝才第二代皇帝天下就已经混乱,算不得真正的大一统王朝;隋朝只有短短不到四十年,不过昙花一现。我大唐却有几百年国运,是自大汉之后再一个强大的大一统王朝。生在这个时代的士子们,定是有许多机会留下与汉时先贤齐名的贤名。”
“汉时先贤在什么地方留下美名?不仅是打下更多的疆土,更是将更多的疆土化作中原文化经济繁盛之地。如空白的纸
张才能作画,未征服的外夷才能让武将成为名将,未开化的疆域才能让文臣们成为拥有教化之功的千古名臣。”
“汉时在边疆手握军政大权的称封疆大吏,是拥有极强能力,且得到皇帝极度信任的臣子才能担此重任。大唐理应与大汉一样,而不是与魏晋乱世一样。”
“陛下派遣贤臣来岭南是为了让岭南也变得如江南一样繁荣,而不是流放臣子来送死。所以我此番前来,便是把朝中公卿的顾虑打消了。”
“瘴气究竟是怎么回事?能不能预防?水土不服如何避免?怎么让北方的士子也能安全度过任期?派遣与岭南较近的江左士子赴任岭南会不会更合适?”
李玄霸停下脚步,对一直沉默地跟随着自己的宇文珠作了一揖:“此次来岭南责任最重的不是我,而是太医丞宇文珠。朝中与我同年龄的公卿中,恐怕没有比我身体更弱的人了。如果我能安然无恙,恐怕公卿也不会再惧怕岭南的瘴气了。”
宇文珠对李玄霸回了一揖,浅笑道:“下官定竭尽全力,解开瘴气之谜。”
李靖和冯盎这才注意到晋王妃身穿的居然是太医署官服。
穿什么衣服本该最为显眼,但他们都不会将视线落在别人的女眷上,便无意识忽视了。
薛道衡倒不意外:“我见跟随你的官吏多是太医,就知道你要做什么。孙医师仍旧在北疆奔波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