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广不仅身首分离,尸体和脑袋还被烧成了灰,被撒进了江河中。朝臣哭天抢地,萧皇后和公主们几欲晕厥。他们都唾骂王薄,陛下都死了,为何要亵渎陛下的尸体?
王薄冷冷回答,百姓们死在挖大运河的水中,死在运粮草的路旁,死在了高丽这异国他乡。他们的尸身被啃噬,不能入土为安,凭什么杨广能?“我把他挫骨扬灰,就是不想让他入土为安。”王薄道,“虐民者,就该有此觉悟。”
萧皇后怒斥:“你将来也会被人挫骨扬灰!”王薄道: “我已经有此觉悟。”
王薄和孙宣雅离开了江都城。许多百姓都想跟随他。王薄拒绝了所有人的跟随,遣散了所有亲兵。
王薄对孙宣雅道:“我为百姓出了一口恶气,贵族会厌恶我,但百姓会感激我。如果我希望,他们会化作我手中的利刃。但我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,在所有人的围剿下我活不过明年,所以我不接受他们的跟
随,不想让他们白白送命。”
孙宣雅翻了个白眼:“你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?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不能成事的软蛋。”
王薄道: “我肯定会死,无处可藏,但你还可以藏起来。”
孙宣雅又翻了个白眼:“因为我是女子,世人轻视女子,不会特意寻找我?我已经不想种地,你让我继续当个辛苦劳作一整年,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农妇,我还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王薄无奈,但还是没有再劝说。
孙宣雅脾气一直很执拗,连吹嘘自己没有王薄约束,连人肉都敢吃的张金称都被孙宣雅揍过。他劝不动。
王薄道: “我们回齐郡和渤海吧。”
孙宣雅道: “落叶归根?好。”
孙宣雅的马背上背着干粮和衣服,王薄的马背上挂了一个书箱。两人辞别所有人,向北边走去,将江都城的喧闹抛在了身后。宇文化及想要当皇帝,骁果军想要从龙之恩,朝臣们犹豫站哪一队……
杨广死得很热闹,刚死的时候无数人为他哭丧,但他的死还不到头七,江都城的人都将这个已经死了的皇帝忘却,继续生活。
连萧皇后更多的都是哀叹自己的未来,没有余力为杨广悲伤。
因江都城中的叛乱,江淮隋军都暂时没有精力去搜寻王薄和孙宣雅。
李世民收拾了自己的心情,对李玄霸道:“阿玄,你想看的已经看完了,我们是不是该回张掖了?该争夺天下了。”
李玄霸道: “你等等,我派去的人马上就回来了。”
李世民警觉: “啊?什么人?阿玄你想做什么?!”
李玄霸笑道: “今日就该回来了。”
李世民忐忑不安地等到了傍晚,等到了李玄霸的心腹颜真。
颜真是最早投靠李玄霸的寒门士子,为李玄霸掌管印刷店的校对,后来被李玄霸丢去了商队。李世民和李玄霸在张掖站稳脚跟后,颜真大部分时间都在管印书的事,偶尔被李玄霸派出门做事。他是李玄霸的心腹,去哪里做什么,李世民都不清楚。李玄霸重病失去联系时,颜真被李玄霸派到中原,知道李玄霸回张掖了,他都没有回去。
李世民偶尔想起颜真,都担心颜真是不是死在乱世中了。现在见到颜真,他一时半会儿都没认出来。
“你是……颜七?”李世民惊讶,问李玄霸道,“你要等的就是颜真?”
李玄霸笑道: “颜七,可还顺利?”
颜真苦笑: “不太顺利。知世郎本不想来,还好孙将军帮了一手。”
马车门拉开,孙宣雅从马车里跳了下来,大笑道: “你就是我男人提了很多次的李三郎君?”
她拍着李世民的肩膀道: “一看就很厉害。”
李世民: “?”
李玄霸挥挥手: “孙将军,我在这,我才是李三郎君。”
孙宣雅嘴巴张得老大: “什么?你不是魏先生的侄儿,魏小郎君吗!”
孙宣雅惊讶完后,意识到了什么,重新笑道:“原来如此,你才是李三郎君啊。”
她又看了一眼傻站着的李世民:“冠军侯李世民?”
李世民:“……是。”
孙宣雅笑眯眯抱拳:“知世郎麾下将军孙宣雅拜见冠军侯。冠军侯真的敢收留我们?”马车里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: “快把我放开!”李玄霸跳到马车上,为王薄松了绑。他笑眯眯道:“王薄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王薄揉了揉手臂,道: “三郎君,别胡闹。”
李玄霸道:“先下来见见我二哥?你不是一直说很遗憾没见过名震天下的少年将军冠军侯吗?”王薄犹豫了一下,从马车上下来。李世民正好奇地探头看他。
王薄抱拳: “冠军侯久仰。我和拙荆会立刻离开,不会连累你和三郎君。”孙宣雅在一旁撇嘴,但没有说话。李世民叹气道:“久仰,久仰。”他看向李玄霸。弟弟啊,你究竟要做什么?!
王薄放下手,看着李玄霸严肃道:“三郎君,我感谢你的好意。我不能跟你走,你肯定明白,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。”
王薄又看向李世民:“就算冠军侯处都容不得我。没有哪个地方能容得下一个砍了皇帝脑袋的庶民。”
李玄霸点头: “我明白,我都明白。”
“但是,我拒绝。”
他笑了起来。
众人: “……”
李世民重重地叹息了一声,抱住了脑袋。
秦琼后退了几步假装自己不存在,与也不断后退的颜真差点撞一起。
王薄和孙宣雅惊得说不出话来,半晌,王薄才道: “三郎君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!”
他上前几步,皱眉道: “三郎君,你能明白百姓的苦。冠军侯是你的兄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