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姝怔怔地看着头上漆黑的木制房梁,屋笆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高粱杆,上面还有荡悠悠的细长烟灰和蜘蛛网。
这是哪里?
变形记也没这么矮小老旧的屋子吧?
她不是正在路边跟歹徒搏斗吗?怎么会来到这样陌生又奇怪的地方?
林姝有先天性心脏病,不能剧烈运动,也不能晒大太阳,她习惯拿一把老式弯柄大伞慢悠悠地在河边散步。
今天午后她照旧去老地方溜达,却撞见一个男人正持刀追杀一个女孩子,女孩子被他怼在地上绝望地喊救命。
她来不及多想就冲过去用伞使劲砸男人的胳膊,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,一下就把男人的刀打在地上。
她用伞尖抵着男人的胸口不让他抢回刀子,却被他猛得推倒,脑袋狠狠地撞在河边的青石护栏上。
当时她疼得一下子失去知觉,难道她死了,又……活了?
脑袋里突然涌入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。
头被这些信息挤得剧痛,她抱着头整理片刻,最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,她竟然……穿越了。
原主和她同名同姓,生于50年,因为非常漂亮,读过书的奶奶给她起名姝。
她虽然生得粉雕玉琢,从小却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,遇事儿不敢当面骂回去,只会自己生闷气。
她越大越是美丽惊人,村里喜欢拨弄是非的女人就冷眼挤兑她,见她不敢反抗那些人明目张胆地啐她,骂她随林奶是个小狐狸精。
林奶年轻时候读过女校,生得十分美貌,曾经引得不少男人追求,不少女人背后骂她狐狸精。
她不敢跟家里人说,反而觉得丢人,隐隐埋怨被奶奶连累。
那时候风气也是如此,乡下妇女大多灰头土脸的,但凡一个光鲜亮丽的就要被人侧目,背后说不正经。
你若反驳,她们就要说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,你不发骚人家不能骂你,女人就得本本分分的,勾三搭四就得浸猪笼”之类的话。
原主姥娘就持这种观点,只要见到林姝就讽刺她妖妖娆娆不像个正经人,搁过去就是小娼妇只配给人做小,见面就给林姝讲哪个娘们儿发骚被打,不正经被扒光游街全家跟着丢人。
然后她再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教育林姝“你可不能和你奶奶似的给家里丢人,你娘好不容易给你们姊妹生个弟弟,可不能让你爹和弟弟丢人。你千万不能打扮得骚里骚气的,女孩子就得本本分分,……”
原主只会唯唯诺诺,越发不敢要新衣服打扮。
可她天生丽质,长大后越发妩媚明艳。
有那心术不正的男人每每见到都用眼神猥亵她,还有人对着她脱裤子,吓得她不敢一个人出门。
自此她心里留下阴影,害怕比自己高大强壮的男人,想着以后嫁给温柔体贴、斯文儒雅的男人就好了,可她害臊不敢告诉人,怕人家笑话她想汉子不知道羞耻。
十四岁开始不断有人给她介绍对象,不乏城里干部,斯文儒雅,工资不少。
林母很满意,觉得是好亲事,林奶却做主给拒绝了。
原主17岁那年冬天,林奶给她定了陆家庄的亲事,对象叫陆绍棠,19岁。
陆绍棠十岁就跟着大伯去了部队,够年龄直接参军入伍又考入军校,19岁成为年轻的连长,前途无量。
据陆家庄认识的人说陆绍棠高大俊挺,英气逼人,可多闺女想嫁给他呢,原本人家要娶部队大院儿的姑娘,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答应娶她了。
大家对这门亲事都很满意,村里不少人羡慕嫉妒,唯独原主不喜欢。
尤其几个喜欢嚼舌头的女人跑到她跟前胡说八道,一边酸溜溜一边假装为她好,说什么——
“哎呀,三妮儿啊,你奶为了要陆家彩礼钱给你堂兄娶媳妇,真是不管你死活了。那个陆绍棠可不是什么好人,小时候有名的刺头,谁家孩子没被他揍过?要不是在村里混不下去,他大伯能给他弄部队去?”
“部队里的男人都是大老粗,蛮横不讲理的,好多都打老婆,咱村那个谁不就嫁了个退伍兵,你看一天天被打的?啧啧,可怜哟。”
原主就认定林奶是为了要彩礼钱才把她嫁给陆绍棠的,心里既怕他也怪奶奶。
结婚当天陆绍棠才从部队匆忙赶回来,果如传言他生得高大健壮,五官深邃,非常英俊。
因为从小在部队长大,小小年纪就跟着历练见过血,陆绍棠气质格外冷冽,普通人一见都觉得他气势迫人,不敢靠前。
林大伯等送亲的都被他吓一跳,更别说原主,简直要被吓晕。
明明大家都吃不饱,他凭什么长了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,还有一身硬邦邦的肌肉?
幸亏第三天他就走了。
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,足月生下一对龙凤胎。
女儿早出生一会儿爷爷给起名叫甜甜,儿子就叫盼盼。
婚后陆绍棠一走数年不回,儿女这么大还没见过面儿,别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她守活寡,她反而偷偷高兴。
婆婆当家,她也不用干力气活儿,只管在家带孩子,做做饭、喂鸡喂猪,比起别的女人小日子轻松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