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认出了自己,她还要脸面,吩咐丫鬟放手,丫鬟蹙眉不肯,自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,王书琴便瞪了她一眼,丫鬟才不得以松手。
沈香优哉游哉拿着衣裳进去试穿。
待沈香出来,那衣裳流光溢彩裹着玲珑身段,曼妙多姿。
王书琴看着实在喜欢,便带着丫鬟找管事的。
可惜今日玲珑绣总共只推出一百套衣裳,已一抢而空。
王书琴不甘心,“下一次到货是什么时候,你必须给我留着,我可以先付定金。”
“我也是,我也可以,留一套给我....”
大家纷纷举起银票拥簇而来。
那头结账的队伍还未排完,这里预定的人已堆成了一条长龙。
明夫人站在二楼账房,张望底下人海潮潮露出欣慰,扭头问谢云初道,“这么下去,你这铺子订单将堆积如山,你的衣裳怎么供得上?”
“不急,什么时候来了货什么时候做,越稀少,旁人越稀罕。”谢云初从容坐在案后算账,
明夫人与谢云初短短相处两日,越发觉得这姑娘是个干大事的,有主意不说,万事沉得住气,与王书淮简直是般配极了,“假以时日,你这玲珑绣的招牌定将遐迩闻名。”
谢云初笑,“也有您一份功劳。”
扭头又问林叔,“屈二那边可传来消息?”
谢云初挑了一名能干的管事跟随王书淮南下,算算日子,该到江南了。
林叔回她道,“今日晨收到飞鸽传书,他跟姑爷平安抵达金陵,有姑爷牵线搭桥,想必他很快便能联络上出海的商贾,替咱们寻来最好的货源。”
谢云初放心了。
时辰不早,她遣人送明夫人回府,明夫人这几日来铺子里陪着她做绢花,二人相处不像母女反而如同挚友,谢云初欣赏明夫人的热忱淳朴,明夫人赞佩谢云初的果敢能干。
二人算是相得益彰。
眼见铺子里衣裳抢售一空,谢云初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定,只等着银子归总算账,这热闹而繁忙的一日也该接近尾声。
怎奈好不容易坐定喝一口茶,一小厮轻轻叩了账房的门,提了一盏花灯进来,
“东家,方才有一侍卫赠了一盏花灯过来,说是给咱们玲珑绣的东家,掌柜的吩咐小的送来。”
小厮将花灯搁在门前的高几,掩门退下。
谢云初主仆数人盯着那张华丽的花灯,瞠目结舌。
“这莫非送错了?”
“人家指定玲珑绣的东家怎么会送错?”
“而且这花灯镶金戴玉,价值不菲....”夏安凑近,捧着绢面一瞧,
“咦,这上头绣了一株红豆,红豆表相思,莫非是姑爷安排人送来的?”
谢云初杏眼一睁,“怎么可能?”
这世间谁都可能,唯独王书淮不可能。
前世她伴着他过了八个春秋,每每元宵灯节,七夕灯节,她均会亲自制作一盏精良的花灯赠给他,有时作一首暗藏情意的藏头诗,有的时候画一幅意境悠远的青绿山水画,有的时候绣一株红豆,八年了,足足十六盏宫灯,花样不重复。
但王书淮从未给过她任何回赠。
他总是忙里偷闲欣赏一番,随后疲惫地朝她淡笑,“夫人做得真好,有心了,夫人瞧瞧摆在何处?”
那个时候仅仅是这几句谈不上情意绵绵的话,便抚慰了她空旷的心。
她太容易满足,哪怕仅仅是他一个眼神。
“扔了吧。”
她是有夫之妇,不能接受任何人的馈赠。
谢云初说完这话,便垂下眸继续忙碌。
夏安有些舍不得,这灯盏用紫檀所作,共有八面绘绣,按一按手柄处的机括,灯面哗啦啦转动,花穗也随着摆动,八面彩绣由上而下倾泻,如同银河泄下五色彩光。
称得上美轮美奂。
但谢云初发话,夏安不敢不从,拿着交给门外的小厮吩咐扔去河里。
小厮一瞅这灯盏华丽无双,心中纳罕,以为主子跟姑爷闹脾气,于是送来掌柜处,掌柜的也误以为此灯是王书淮所赠,
“先缓一缓,年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,定是闹了别扭,心里不痛快,保不准哪日东家又要寻出来,你先搁在库房,就跟上头说一声扔了,等回头东家要再拿出来,若是过一月不曾记得这事,你再扔不迟。”
小厮也觉得掌柜此举稳妥。
王书淮是一个月后才知道这个消息。
他出京那一日,尚有些手尾没料理清楚,嘱咐侍卫齐伟留在京城,齐伟一个月后方抵达金陵。
这一个多月,王书淮太忙。
初来乍到,他并未急着大刀阔斧改革,而是先马不停蹄应酬江南的官员,陆陆续续将各个口子的门路摸个通透,大晋实行两京制,金陵也有六部官员,这一次丈量田地核查人口的国政,便是由户部侍郎刘琦亮与南京户部尚书共同主持。
刘琦亮握的是实权,南京户部尚书不过一个闲差。
差事虽闲,人却是德高望重,王书淮晓得这位七十岁的尚书大人是个出了名的理想激进派,一心想扭转朝廷官员懒怠贪腐的作风,是百姓眼里的青天大老爷。王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