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芳很想说, 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话呢。
可她不想跟她废话。
“你坐在这儿,我娘咋办?”小芳不客气地直接问。
高素兰自持长嫂,哪好意思跟五弟媳妇争, “小芳, 让你五婶再坐一圈。”
“一圈啊!”小芳不放心地看着她。
妯娌们都想坐, 谢兰怕群殴,“我不下去你把我踹下去。”
小芳放心了。
转一圈回来谢兰下去了,张老四家挤上来。
四婶对付小高庄的人很是出一把子力气。
小芳不好意思让她下去,“下一个是我娘, 你们谁都不许跟我娘抢。不然,不然就让给我爹。”
张支书来了精神,“现在给爹也行。”
老四家的摆手,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,“小芳,咱快走。”
小芳想让她爹好好歇歇,立马掉头回去。
可是王秋香等人也想上去兜风。
考虑到小芳一根肠子通到底,王秋香等人就从高素兰入手。
小芳要开车犁地,大伙儿没阻止, 虽然可能只是给张支书面子, 高素兰也感激大家由着小芳。
高素兰等小芳再次回来, 就哄她:“明天你再开着犁地的时候我再坐。”
小芳正愁明天怎么办, 闻言眼中一亮, “明天还让我开?”
高素兰被问住,重点不是她坐车吗?
“好!明天再坐。”小芳不待她回答就转向她的婶子们,“谁还坐?”
老四家的立马说:“你娘不不坐我再来一圈。”
王秋香等急了,“你再来一圈就放工了。”
“早呢。还没放学。”
村小放学十一点四十五,地里放工也是这个时间。
不过现在天不冷不热, 又要赶在下大雨之前犁好,所以下午一点上工,一直干到天色暗下来——看不见容易犁歪。
秋天的天不算短,张支书犁地的中间要是不需要上厕所,他就得在车上坐五个小时。
上午也将近五个小时,到了晚上腰能直起来才怪。
小芳却觉得时间不短了,“爹,几点了?”
“累了?”张支书问。
小芳掉头就走。
地头上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笑了。
张支书的几个叔叔也在。
他三叔忍不住打趣:“看来你这个位子要让贤了。”
张支书知道开车犁地的滋味,“她下午肯定没精神。”
小芳今年才十九周岁,身体又很好,一夜不睡第二天也有精神。只是她第一次开老爷车犁地,技术称不上娴熟,精神高度紧绷很累人,她怕把自己用废了,下午就没跟她爹抢。
话说回来,犁地这种活不需要七十岁以上的老人。
像她奶奶高氏那样的不是在粮库帮忙晾晒玉米,就是在自己家剥分到手的棉花。所以她不知道张支书真让小芳开车。
中午放工,张老二回到家就忍不住感慨,小芳那个傻丫头,缺心眼,犁地居然是一把好手。接着就抱怨弟媳妇厉害不讲究,害得他没得坐。
高氏一听可以上车兜风,吃了饭就往地里跑。
大概十来分钟,张支书一手拎着摇把一手拎着大半桶柴油过来,高氏就催:“快点!”
张支书心里咯噔一下,他娘不会也想开车吧。
高氏小时候家里穷,还用人拉犁。建国后高氏用上牛,也是牵牛的那个。犁地的人是张支书他爹。
她都不敢用犁,哪敢碰拖拉机。
以前高氏看到儿子开拖拉机也想坐到前面座位上。但是不拽着儿子身后的车座,她总觉得不稳。
高氏不喜欢张支书这个儿子,身上那点温柔都给了他傻闺女,不论对谁都没有温度,说一不二。所以不想离他太近。
小芳虽说对她不客气,但她离她近一点,傻丫头肯定不知道她害怕。
高氏催他:“没听见?赶紧给车加油。”
张支书了解他娘,无理也能搅三分。所以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。
油加好,又把老九拎的水倒进去,他就摇车。
高氏忙喊:“停!”
张支书吓一跳,险些闪着腰,“咋了?”
高氏往四周看了又看:“小芳呢?”
小跑过来的人猛然停下来,也往四周看了看,“对啊,小芳呢?”
张支书看着家住东北角的几个女人,又看了看他娘焦急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,“小芳犁半天地累了,跟剑平上学去了。”
高氏忍不住用她的小拐杖一个劲捣鼓地:“她上啥学?”
“她怎么不能上学?”张支书问。
高氏脱口想说,她一个傻子。
看到大儿子面色不渝,高氏很怕他一气之下开车从她身上压过去,“又不能考学,学了有啥用。再说了,想学不能让方剑平晚上教。”
方剑平不介意晚上教小芳,但小芳要跟他去学校,他也一万个赞同。
虽然确定她会开拖拉机也会犁地,可小芳性子还跟小孩一样,方剑平很怕她坐在车上无聊,乱摸乱碰伤着她。
张支书很想问,你啥时候这么关心小芳。但不想跟她打嘴仗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