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知道秦安平和木念晴的关系,这句话说出来,听者大多会认为这是一种隐晦的指责。
但陈星瑜知道不是。
他放低了声音,轻声问老人:“师姐她是不是有个攀岩师的好朋友,也是曲师父的徒弟?”
秦安平朝上看了一眼,攀着草绳,冲着陈星瑜点头,一脸的神秘兮兮:“是,还是曲连吉最喜欢的弟子,当年他俩……”
他叹了口气:“是我的错,在我看出他俩之间有感情的时候,就应该说服曲连吉放他们走,给他们个仙人使者的头衔,走得越远越好。要是真能这样,也不会……”
似乎怕那根草绳能传声,秦安平的声音很低:“可惜了,当时我和曲连吉,一心都扑在寻仙上,好不容易培养出了最好的徒弟,确实是舍不得……”
“不是还有个蛊师……”陈星瑜小声问。
没等老人答话,木念晴在上方叫了起来:“你俩干啥呢!抱着绳子往崖底下出溜需要这么长时间?一边下崖还一边赏月是吧?”
两人突然被骂,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,又抬头看看晦暗的天空,没敢再多聊,直接下到了崖底。
等回到秦家的时候,夜已经深了。
老傩师被木念晴按在椅子上,陈星瑜过去看了眼,老人的脚踝已经肿得跟馒头似的,青青紫紫,腿上还有不少擦伤。
木念晴从房间里取出一套针具,在火上燎了燎,直接就往秦安平脚上扎。
老人疼得差点缩脚,嘴里嘶了一声,却抬眼看向小徒弟:“星瑜啊,今天要幸苦你多待些时间。”
陈星瑜点了点头,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带回来的那个竹篓。
他从竹篓里拿出一只何首乌。
药材圆圆胖胖,是在山上雨水充足的地方,才能采到的好东西。
老人看着木念晴又狠狠扎下一针,朝着小徒弟使了个眼色:“厨房里我都准备好了,加上你手上那个,洗干净了切成块,煮上一个时辰。”
木念晴的手顿了一下,没好气道:“老头,先顾着自己,小心腿跛了,唱起傩戏来闹笑话!”
陈星瑜在她背后笑了笑,却立刻被女人转头瞪了一眼,忙逃进了厨房。
平日里用来烧水的炉子留着火,药罐洗干净了放在一旁,案板上铺着干净的油纸,一束束、一块块药材已经称量好了,整整齐齐地放在油纸上。
小炉子飘出微微药香的时候,木念晴终于处理好了老人所有的伤口,没好气地收了针具,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陈星瑜扶着老人回到主屋,把人安置到床上:“您放心休息,等药熬好了,我给您端来。”
秦安平靠着床头笑:“傻孩子,那药不是给我的,给你师姐。”
他缓缓滑进被子里,拍拍陈星瑜的手:“辛苦你,等药熬好了,到一碗出来给你师姐,一定要盯着她喝了,啊!”
陪着老人睡着了,陈星瑜才缓缓从主屋出来
,去往厨房。
药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厨房里蒸汽弥漫,药香扑鼻,木念晴正站在小炉前,有点怔怔地看着冒气的药罐。
“师姐……”陈星瑜低低喊了一声。
木念晴仿佛被惊动了似的,突然抬了抬捋了捋额间的头发:“老头睡了?”
“嗯,师姐,师傅说,药……”
“我知道,是给我的。”木念晴转过身来,“你今天很累了,去休息,我自己守着就好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可是?”木念晴一瞪眼,“怎么,老头喜欢你,就觉得自己比我这个仙姑医术还高了?”
不等陈星瑜说话,她已经一指东厢房:“去,回去睡觉,这药什么时候煮好要喝多少我比你清楚多了,用不着你操心。”
“那……你一定记着喝啊!”陈星瑜拗不过她,被推出了厨房。
看着师弟进了东厢安静下来,木念晴才扯了扯嘴角:“呿,一老一小都那么啰嗦。”
药罐里的药汁已经煮好,木念晴倒了一碗出来,却迟迟没有端起,依旧愣愣地想着心思。
待到那药汁都凉透了,她才端起碗,直接泼到了窗外的墙根下。
“我都说治不好了,还喝什么药!”
草药的香味在深夜的薄雾中飘荡,主屋里传出一声微微的叹息,被晨风一吹,消散在了袅袅药香之中。
陈星瑜只睡了大概两个时辰,又赶紧爬起来,直奔天梯崖。
今日的内容依然是看,陈星瑜强撑着精神,沿着昨日的印象,把天梯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l百遍。
下午过去的时候,他终于无法抗拒那巨大的疲惫,与其他几l个新弟子一起,窝在那块大石头后面,睡作一团。
等睡醒的时候,曲家的弟子们都已经回了小屋,曲连吉留下话来,让他们继续睡,就睡到天亮,不用回曲家了。
几l个偷懒睡觉的弟子都慌了,跑回去苦苦哀求,却被曲连吉的大弟子挡在崖下,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。
陈星瑜压根就没回去,直到其他弟子回来,他依然坐在大石下,静静地看着高耸的天梯崖。
“星瑜!”鲍易也是今日打瞌睡的其中之一,见他不动,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