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殿下种出来试试牲口爱不爱吃?”
小太子的院落跟宏伟的未央宫比起来像蜗居,其实比城中很多人家宽敞。东方朔嫌弃地表示,只比他家大几倍。可是像他家的宅子,城中寻常百姓也住不起。单单院中的空地就够盖几十间房屋。
小太子想想还可以再开一片地,点着小脑袋应下。
赵破奴把种子装回去,只留白花:“殿下,这个要不要也试试?”
小太子总觉着在什么地方见过,摸摸白花,软软的,这个感觉他前世肯定见过。小太子仔细回想,好像他年少时跟师兄师姐四处历练,随手救的凡人身上穿的冬衣。
小太子拿起一朵,扯出一撮白花,赵破奴解释:“这东西我看过,里头有个黑黑的东西,像种子。可是也不该啊,哪有种子长在花朵里。”
“喇叭花。”
赵破奴愣了愣,心说这是什么花。抬眼看到院中角落里的小花,赵破奴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:“我怎么忘了。牵牛花落下开花的地方就长种子。不少野花好像也是。”
小太子仔细把白花和种子分开。赵破奴见状帮他一起分。白花绵软不好分,两人在屋里热一头汗才分完。小太子把花放到一起,用布包起来拍平:“奴奴,你看像什么。”
赵破奴不懂小孩的心思。
小太子无奈地瞥他。
赵破奴失笑:“臣不如您聪慧,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。”
小太子白了他一眼:“冬衣!”
赵破奴又愣一下,炎炎夏日说什么冬衣。
小太子塞给他,叫他慢慢琢磨。赵破奴拿着裹着白花的丝绸翻来覆去看好几遍,也没看出跟冬衣有什么关系。
霍去病进来见他跟鬼附身似的:“干吗呢?”
“我问据儿这是什么意思。据儿说冬衣。”赵破奴递给他,“谁家冬衣长这样?给大黑猫垫屁股它都嫌小。”
霍去病接过去点点头,猛地停下,转向太子:“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?”
小太子睁大眼睛,哪个意思啊。
霍去病扯开布,露出白色绵软的花:“用它做冬衣?”
小太子笑了:“病病就是比奴奴聪明。”
赵破奴禁不住嗤笑:“殿下,这是——”冷不丁想起百姓用来做冬衣的木棉,也是花啊。
霍去病见他的笑容僵住明白他也想到了:“据儿,这种白花要是能像你的小麦一样百亩百亩的种,以后下大雪就再也不用担心冻死人。”
小太子看一下种子,摇了摇头。
“有什么问题?”霍去病问。
小太子:“这个不如小麦好种。种子硬,撒下去出不来。”
“那就用水泡几天再种。”霍去病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他想起小太子用药水泡种子。随即霍去病把那些黑色种子收起来,跟其他种子放一起给小太子。
赵破奴问:“现在种是不是晚了?”
霍去病点头:“最好春天种。”
赵破奴算一下,春天还得好几个月啊。
时间如流水,看起来缓慢,等人反应过来,冬天到了。
从仲夏到立冬,这几个月朝中无大事,但长平侯府发生了几件事。
刘彻赏霍去病一处宅子,又赏他麾下四人百金,包括赵破奴在内,给他们安家用。
赵破奴在长平侯府住习惯了,不想孤零零一个人住,不太想搬出去。霍去病提醒他,既然陛下给了钱,他就该置办一处宅院。住不住再说。
赵破奴把他的宅子收拾好,接到一道赐婚的圣旨,皇帝把他最疼爱的公主许给他。
这事事先几乎没人知道。刘据这样认为的。
小太子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去椒房殿,殿内卫长公主面如桃花,卫子夫满含微笑,像是很欣慰女儿有个好归宿。小太子眨了眨眼睛,合着就他不知道啊。
“母后!”小太子气哼哼跑过去,停在卫子夫身边,瞪着眼睛看着她要解释。
卫子夫把儿子拉到怀里。
小太子挣开他的手:“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卫子夫哧笑出声:“一个月前在母后怀里睡午觉的时候,你怎么不说授受不亲?”戳一下儿子的小脑门,“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?”
“现在天下皆知,还用你告诉我啊?”小太子依然瞪着眼睛要说法。
卫子夫:“不是故意不告诉你。”
“忘了告诉我?”小太子瞪着她,大有你敢点头,我就敢撒泼的意味。
刘彻大步进来:“是我们不对,但是——”
“道歉有用还要廷尉做什么啊?”
刘彻噎住。
方才一听春望说,小太子不知怎么了,气哼哼往椒房殿跑,韩子仁等人急的大呼小叫很失体统。刘彻想归为小孩子闹脾气,冷不丁想到他的长女。
以前刘彻跟王太后提过,他想把长女许给霍去病。太后更中意她外孙平阳侯曹襄。考虑到长孙女还小,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跟儿子闹僵,就等霍去病叫他失望。
霍去病一战封侯天下知。
太后一边感慨卫家能人辈出,一边召见大将军,顺便把霍去病带来她瞧瞧。
未来孙女婿,她总要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