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到第日, 次日,顾子澄突然登门拜访。
门房传来消息时,余氏正在与两个儿媳妇闲谈, 听闻他来了,余氏心下惊讶, 收拾仪容后前去正堂。
前去正堂路上, 余氏差使家丁前去临江庭院传话,“去请青霓过来。”
家丁应下,快速出府去传话。
正堂内,顾子澄端坐着, 手握拳置于膝上, 眉头微微皱着,见余氏前来, 起身拱手, “余伯母。”
“快坐。”余氏笑意温和,她好些日子没见到顾子澄,余氏打量他, 容貌虽不比刘文州、陆许年, 却清秀端正, 脊背挺拔,似青葱的嫩竹,身体也越发结实了。
余氏问:“从灵山书院到文宣郡,路途遥远, 一路上可累?”
顾子澄:“随书院采买的马车下山,不累。”
“如此便好。”
余氏疑惑问:“怎么今日来了,不与你沈大哥一同过来?”
顾子澄道:“今日前来,是有一事相求。”
什么事要专程前来, 不能等两日与沈钧言一起回来再说?
余氏不解,“什么事?”
顾子澄郑重的看着余氏,“余伯母,子澄已有心悦之人,与贵小姐亲事的牵线,能否就此作罢?”
余氏怔住,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,似乎没听懂他说的话,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顾子澄手掌握拳收紧,重复了一遍。
余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,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不免激动道:“此前我询问你想法,你为何不说?”
现在才说,置她于何地?
顾子澄歉疚道:“……与人互通心意在此之后。”
此事是他做的不地道,与心悦之人互通心意后,竟将此事抛在了脑后,直到昨日沈大哥同他提起,叫他同他一道回家做客,才想起此事。
是以今日告假,随书院采买的马车前来文宣郡,在与沈姑娘见面前,将此事告知余氏。
余氏捂着心口,“你……哎!”
余氏觉着心口犯疼,她想不明白,到底是做了什么孽,她家青霓相看亲事总遇见这档子事儿。
唯一欣慰的便是顾子澄这孩子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,不似陆许年那样混账,缘分强求不来,余氏只能当做两个孩子没缘分。
余氏无奈摆手,“罢了,罢了。”
顾子澄拱手,“多谢余伯母。”
余氏叹了口气,再无话说。
沉默无言半晌,正堂内氛围凝滞,顾子澄请辞离开,余氏之前想留他用饭,歇一宿,此刻没了心思招待,叫管家送客。
顾子澄看向余氏,嘴张了张,还是作罢,转身同官家一道离开。
沈府大门前,一架马车停下,车夫摆好脚凳,如星掀开垂帘,沈青霓走下马车。
家丁打开大门,沈青霓快步走进,心想大伯母急急忙忙叫她过来,也未说是因为何事。
管家领着一位男子迎面走来,往府外走,是在送客。
沈青霓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,有些微吃惊,那、那不是在李氏瓷窑遇见的那男子吗,为何在此处?
顾子澄也是一愣,他在李氏瓷窑帮徐老师傅描绘瓷器花纹赚银钱时,见到的两个女子中,竟然有一人便是沈家姑娘。
四目相对,眼中皆满是惊奇。
两人迎面撞上,管家心道坏了,开口转圜,“小姐您回来了,夫人在正堂,正等着您呢。”
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沈青霓心中疑惑,走时又看了顾子澄一眼,这才疾步走向正堂。
目送沈青霓走远,管家道:“顾公子,走吧。”
顾子澄颔首,随管家离开。
沈青霓走到正堂,见余氏扶额坐在主位,神色也不大好,心中一紧,“大伯母?”
余氏抬头,“来了,快过来。”
沈青霓坐下便立即询问,“您脸色不好,可是身子不舒服?”
“我无事。”
余氏拉着沈青霓的手轻抚,“方才子澄上门,他说……他已有心悦之人,求我将相看之事作罢,我允了。”
顾子澄?
他来了,那方才外面碰见的,就是顾子澄?
沈青霓暗道,好家伙,转个弯竟然能在这碰上。
见她不言,似乎被这一消息砸懵,相看亲事不顺,余氏忧心她多想,赶紧安慰道:“左右没见面,只当没这回事儿,大伯母再给你仔细挑,精挑细选,定比这些人都强上许多。”
对上余氏担忧的目光,沈青霓道:“我没事,只是忽然想起来,我之前遇见过他。”
余氏问:“何时何地?”
沈青霓将与云浅一道,去城外李氏瓷窑之事告知她,沈青霓笑道:“当时我便觉得他眼熟,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,如今想明白了,是瞧过他的画像。”
余氏皱眉,“当时你就见他与人举止亲密了?”
沈青霓点头,“看得出来,他们感情极好的。”
余氏神情不大好,沈青霓道:“此事我不吃心,您也别往心里去。顾公子主动说清楚讲明白是好事,顾全了您与他母亲的情谊。”
若是不说,待相看时见面,她也能认出来,没有再进行下一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