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喀纳斯(贝加尔湖牧者)第十二节 …(1 / 2)

“远远远远地高过海面

高原上安静躺卧着的

象菊花一般清澈的湖水啊

萨彦岭下是我们失落了的

库苏古泊

被别人取走了的金银

我们会唤叫着去夺了回来

被别人取走了的马匹

我们会骑上更快的马

再去抢了回来

被别人轻易取走了的唐努乌梁海啊

怎么从来没听说有哪一个子孙曾经

为她流下过一滴泪来?”

《唐努乌梁海》席慕容

越野车引擎的轰鸣撕裂着山谷的宁静,厚实的雪地轮胎在沟壑遍地的崎岖山路上不断撞击、跳跃,碾压而过,冰雪四溅。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桑巴舞,挟着黑暗骑士的疾风,驰骋过荒野,飞舞在苍白的世界。喧嚣的冰尘落下,一切又归于静寂,只留下黑衣人的身影,在萨彦岭的高崖上,默默站立,目送着我们在山谷飞驰远离。

伊万对萨彦岭的穿越路线熟识于心,使得天堑变为通途。几天来我们驰骋在唐努乌梁海的土地上,仿佛熟悉,又很陌生。

唐努乌梁海是叶尼塞河的源头,被西伯利亚冻土、蒙古大戈壁和阿尔泰山紧紧环绕,北至萨彦岭,南到唐努山,西抵俄罗斯巴尔瑙尔,东达蒙古国库苏古尔泊,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游牧地区。

唐努乌梁海历史上属于中国,是清代乌梁海的三部分之一,1914年被俄国占领。

唐朝以前,唐努乌梁海地区先后承载了匈奴、鲜卑、突厥等北方民族的繁衍生息。唐朝时期,在此设立坚昆都督府,隶属于安北都护府管辖。此后的各朝代几度易主,到1655年,清朝册封喀尔喀蒙古扎萨克图汗部首领俄木布额尔德尼为扎萨克,唐努乌梁海地区由此正式纳入到了清朝的版图之中。1860年至1911年,俄国以“探险”和“采矿”为名,对唐努乌梁海地区进行殖民和经济渗透,几经波折,最后将唐努乌梁海地区收入囊中。

索伦格和我仔细研读额尔德西老村长日志里绘制的唐努乌梁海地图,图上重点标示了两个地点,一个是位于图瓦共和国中部的首府克孜勒,另一个是东南部名为昆古尔图克的小镇。在克孜勒的局部展开图上,老村长细绘了街道与建筑,并用红笔标记出了两个地址。红色的标志已经褪色,在发黄的纸面上浸润朦胧,仿佛时光印记,正在慢慢逝去。我们无法揣摩额尔德西老村长当年写下日志时的思绪与心情,对目的地现今的景况更是充满遐想。几十年过去了,这些标记出的街巷房屋可能早已甄灭无迹,或是残垣断壁,亦或物是人非?这些未知,让我们忐忑而又期待。

在地图的下部,有几行图瓦文字。索伦格轻声念到:“主啊,请赐我宁静,去接受我不能改变的一切;请赐我勇气,去改变我所能改变的一切;并赐我智慧,去分辨两者的不同。”

“叶尼塞河!”伊万的欢呼打断了索伦格和我的沉思。透过积雪的西伯利亚云杉间隙,前方山谷里一条激流奔涌的大河横亘在眼前。

叶尼塞河是俄罗斯水量最大的河流,是流入北冰洋的三大西伯利亚河流之一,也是西西伯利亚平原与中西伯利亚高原的分界线,发源于萨彦岭的喀拉·布鲁克湖和唐努乌拉山脉的北坡。两条源流在克孜勒附近汇合后,由南至北,穿过峭壁、草原、森林和苔原,最后注入北冰洋喀拉海,和冰山拥抱。

叶尼塞河接纳了汹涌的克姆契克河水后,急转向北,蜿蜒流经西萨彦岭,把其征途上耸立数百万年的山地切断。河水澎湃奔腾,穿过陡峰峭谷,从峭壁间直泻而过。

抵达叶尼塞河,预示着我们即将进入图瓦共和国境内,离克孜勒也不远了。

图瓦共和国四周被唐努乌拉山、西萨彦岭和东萨彦岭环抱,东部为上叶尼塞盆地。境内以森林、草甸和草原为主,占人口大多数的图瓦族都集中在山地之间的盆地和河谷中,包括西部山地平原的畜牧业者和东部高山森林中的狩鹿者,他们一般按以前传统的贩盐、游牧等方式生活。

图瓦人同源同种,由于历史原因,在亚洲腹地分为三支,一支定居在阿尔泰山深处的喀纳斯湖畔禾木一带,另一支分布在蒙古国北部,而图瓦族的主体就汇集在俄罗斯图瓦共和国。

我们沿着叶尼塞河谷行进,山谷盆地里零星散布着牧场草场,松木垒砌有尖尖斜顶的各色小屋间杂其中。一路向东,图瓦人的定居点越来越密集。

乘着越野车继续颠簸两天后,我们抵达了图瓦共和国首府克孜勒。伊万将车停在了乌卢格赫姆河岸边的“亚洲中心”纪念碑前面。他的西萨彦岭护送任务已经完成,需要立即折返,赶回边防所。一一话别后,索伦格、胡狼和我目送伊万和越野车慢慢没入夕阳下的沉沉暮霭。

离太阳落山还有半个多小时,我们决定直入虎穴,按额尔德西老村长地图上的标示一探究竟。

通过反复对照与问询,我们逐步摸索出了手绘地图和眼前街巷之间的关联。虽然经过了几十年的变迁,老村长所描绘的多数建筑现在已经不复存在,但几条主要的街道分布竟然依稀可辨,历久尚存。

根据地图上的红色标记,我们在街巷的深处找